第5章</p>

    我被锁在房间里一个礼拜。</p>

    爸爸命令所有人都不能给我开门。</p>

    除了鹤阮禾会偷偷溜进来。</p>

    她是来折磨我的。</p>

    在没有人看到的角落。她先前故作的乖巧尽数褪下。</p>

    眉梢之间，尽是得意。</p>

    「我妈因为你们丢了命，你觉得我还会让你争夺方爸爸的宠爱吗？」</p>

    「这不关我妈的事！」</p>

    「那又怎样？」她踩着我手背，居高临下冷哼一声。</p>

    「瞧见我手腕的绿丝带吗？你长那么大，方爸爸不照样没给你吗？他打心底里，从不承认你是她的女儿。」</p>

    鹤阮禾拍拍手，倒了一杯滚烫的开水。掐住我的喉咙就往我嘴里灌。</p>

    「就算你死了，也就当死一条狗。」</p>

    等开门声响起，爸爸下班回来。</p>

    她又迅疾换了张脸，犹如天使般甜甜的冲进爸爸怀里撒娇。</p>

    持续不断的折磨，让我的头痛也更加厉害。</p>

    脑袋里的肿瘤仿佛一把锤子，将我的肉体与精神都捶打的支离破碎。</p>

    我觉得自己快要撑不住了。</p>

    趁着最后的力气，我写了一封遗书。</p>

    将它锁进柜子后，我躺在床上，渐渐闭上了眼睛。</p>

    等我再次醒来，听到不远处有剧烈的争吵声。</p>

    「脑瘤，怎么可能！她只是低血糖昏倒而已，你们医生会不会看病！」</p>

    是爸爸的声音。</p>

    他冲着医生不耐的大喊，转身正好看我醒来。</p>

    瞬间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p>

    「鹤枣枣，你和医生串通好了是不是？想拿脑瘤还唬我？」</p>

    我没说话。我本以为自己应该死了，能再次醒来确实是我没意料到的。</p>

    「别当哑巴。」爸爸锁眉提高了音量。</p>

    「爸爸，如果我真的死了，你会伤心吗？」</p>

    我突然开口。</p>

    「不会。」他瞧我这样问，眼神霎时冷静了下来。</p>

    「你要真想死，就快点跟着你妈妈去。」</p>

    深夜，等医护人员等陷入安静时。</p>

    我悄悄拔下了呼吸机。</p>

    爸爸其实是真的蠢，或者真的不在意。</p>

    如果真的只是低血糖，我又怎么会住进ICU，怎么还会插氧气。</p>

    不过这样也挺好的。</p>

    妈妈也是在同一家医院去世的，这样死后我或许能更快找到她。</p>

    记得小时候，她曾经哄过我一句话。</p>

    「不哭不哭，眼泪是珍珠。」</p>

    其实她哭得比谁都多，而我现在，终于也能不会掉泪了。</p>

    这段人生太苦了，脱离了身体的束缚。</p>

    我的灵魂越升越高。</p>

    终于，我漂浮在半空，看着自己缓缓吐出最后一口气。</p>

    鹤枣枣的生命终结于九岁。</p>

    从确诊到死去，她连三个月都撑过。</p>

    一个月零八天，我真的死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