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绵是个乖乖女，长这么大，自认干过最出格的事，就是小时候做过陆逸之的帮凶。

    陆潇年刚来陆家那阵子，除却在陆家被陆阿姨冷待，还遭到了学校里所有同学的排挤，这全都有赖于陆逸之在校的人际关系。

    陆逸之从小到大都很受身边人的欢迎，小时候他一句话，他那帮小跟班就冲前头刁难陆潇年。

    有一回，正好被姜绵碰到。

    一群人撕碎了陆潇年的课本和作业，陆逸之也在里面。

    那情景令人窒息，她当时其实是想跑的，但有人看到她，还塞了一张陆潇年的试卷到她手里，要她一起撕。

    小小的姜绵身体很僵硬。

    “撕啊！”有个小男孩说：“这是小三的孩子活该的，破坏别人的家庭，还好意思来上学。”

    “就是！他这是活该！”

    小孩子眼里没有什么先来后到，陆潇年是个私生子，他妈妈就是第三者。

    姜绵心跳很快，周围的人在起哄，大家都在撕扯纸页，有人吹口哨，她闭了闭眼，心一横，将手中的试卷也给撕掉了。

    就这样，姜绵很安全地融入了这个团体，她抬眼时，恰好撞上陆潇年的目光。

    那年陆潇年十岁，但眼神已经幽深晦暗，深黑的瞳仁里有她看不懂的内容。

    她心慌又心虚，赶紧别开了脸。

    早晨，姜绵从梦中醒来，盯着屋顶的小吊灯，有片刻茫然。

    她不知道怎么会梦到这么久以前的事。

    随着身体的感觉苏醒，昨晚的一切也都涌入脑海，她想起来了。

    陆逸之交女朋友了，他为了女朋友打架，他们还开房了。

    她坐起身，深深吐出一口气，揉了把脸，下床去洗漱。

    出门发现陆潇年已经起来了，他坐在餐厅那边，听见动静，望过来。

    “那个……早啊。”姜绵干巴巴抬手挥挥，算是和他打招呼，她还是不知道要怎么称呼他。

    陆潇年脸上没表情，只说：“洗漱完过来吃早餐。”

    居然还有饭吃。

    姜绵有些意外，进洗手间洗漱时，她又想到昨夜的梦，捂了把脸。

    虽然后来她心存愧疚，也试图弥补，但那样的伤害，怕是很难忘记的吧。

    她这个施暴者都忘不了，更别说陆潇年了。

    她开始有点想不通，他昨晚为什么会收留她。

    从洗手间出来，姜绵乖乖去餐厅，坐在陆潇年对面。

    很简单的中式早餐，有小米粥、灌汤包和简单的小菜。

    姜绵咬了一口灌汤包，眼底就亮了，“是徐记的灌汤包？”

    陆潇年没抬眼，只“嗯”了一声。

    徐记灌汤包在北城很出名，姜绵以前就喜欢，后来这家店被探店博主发掘，成了网红店，演变成现在“一包难求”的局面，清晨去买还要排队好半天，姜绵嫌麻烦，已经有段时间没吃了。

    这顿早餐姜绵吃得心满意足，擦嘴时想了想，和陆潇年说：“太谢谢你了，我改天请你吃饭吧。”

    陆潇年擦手的动作停了下，“可以。”

    姜绵本以为他会拒绝的，她倒不是舍不得一顿饭，只是觉得陆潇年八成不会愿意和她再有接触，没想到他答应得这么利索。

    不过，她是该好好感谢他，她拿出手机，“我加你微信吧？到时候约个时间。”

    陆潇年将手机递过去，她扫码添加好友。

    陆潇年的头像是暗沉的夜空，一片黑里面坠着一颗星星。

    很符合他阴沉的性格，姜绵想。

    手中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两个人不约而同看过去，姜绵的手机屏幕显示是陆逸之的微信来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