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正义无敌
鹰脖子上的那个绳套决定的。诗人静静地看着,没有说话,也没有与渔翁打招呼。竹排在诗人眼里不是特意做着停留,没有多久,竹排载着渔翁和鱼鹰远去了。诗人目送着竹排远去。场景、人物、关系,河流、竹排、渔翁、鱼鹰都是原来的,一点没变。仿佛是故伎重演,与季节的转换一样,这河流,翻不出什么新型的泥沙,但是它能翻出沙砾中的金子,照亮我们的眼睛。
阳光无视这些事实,它们只是在云朵洁白的枕头上细心地绣着花,镶着边,太阳就要落山了,白天就要过去,得抓紧时间。诗人又回到人形石的旁边,包和老游击的遗像,都在,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四下里没有人,刚才的那群孩子早回家了。
暮色渐浓,河水流淌,他也有些累了。
不知怎地,他又想起马鸣镝这个人来。用电棍往自己身上抽,自己与他无冤无仇,他竟然打得那么狠。这个人自己一辈子都忘不了,越想忘越忘不了。这种人谄上欺下,暴戾狠毒,心甘情愿做奴才。主子想到了的,一点他就通;主子没想到的,他马上替主子想到了。他所有的工作,他的跑前跑后的服务,都是在为自己的主子做心理按摩。等他死了,哪天送去解剖解剖,看看他胸膛里是不是存在着一颗狼心,两叶狗肺。他那石榴般饱满的大肚腩里,也不知贮藏了多少民脂民膏。诗人记得他的脸,河马的脸一样丑陋无比的脸,这样的脸,在官场的染缸里并不少见。从本质上来说,他又像一条时刻窥伺着主人脸色的无尾狗。这世上只有这种叫四不像的动物,而马局长,却是一种八不像的动物,他什么动物都像,就是不像人。想起他,诗人就气不打一处来。想起他,诗人的许多夜晚进入了噩梦。
现在好了,水落石出,风霜高洁,但愿今晚不会再在梦中遇见这条无尾狗了,诗人心里痛快的想着。
诗人想喊出一声什么来,但他没有喊,也没有说话。他抑望着天宫,星星在代替他说着闪烁不定的语言。
他要离开了,他背起老游击父亲的遗像,背起包。这时,他身后黑暗中的人形石突然爆了发出一声大笑来,然后又是一声,……像瀑布一样畅快淋漓的笑声,像银河一样明媚灿烂的笑声,在水上漂着,笑声像河上的船,水上的灯,一直向东飘去。
诗人没有转身。老朋友,这是你在为我送行吧,诗人想。
不管前面是什么,我们都要迎上去面对它,诗人边走边想。
毕竟是打了一个漂亮的胜仗,雷环山脸上的笑意比过去更为浓厚,但一般人发现不了。大家以为他的笑容没有变,正如大家以为他的白发还是依然故我没有增加一样。还有几个月,他就要退休了。现在他每天会收到不少的信,除了赞颂他的正气以外,还对当前的社会风气表示了忧虑,有的人在信中希望雷环山老将出马,纠正自己多年的冤案,还自己一身清白,还有揭露腐败问题的,探讨法律问题的。其中一封匿名信有一个新鲜建议,让雷环山在忍俊不禁的同时又多了一些思考。信中把一些既能把国家的经济搞好,又能把自己的腰包搞得很沉的干部命名为“斑马干部”,意即一半优点一半缺点的干部。
他希望法律能网开一面,容许斑马干部们将功折罪,完成了多少利润之后可以减去多少多少年刑期。他的理由是一个有权力的干部就像坐在饭桶里,坐在饭桶里的人不沾一些饭粒出来是不可能的,除非他是超人。他的另一个理由是一般有权力的干部只要不判死刑,不是当即押赴刑场正法,他就能动用关系减刑,甚至保外就医,或者得到劳改干部的恩准,像风筝一样被放飞到监狱的大墙以外。与其如此,不如公开给他们减刑好了。
这话有些客观,又有些主观,有些激愤,又有些无可奈何。
法律可不是饭桶,雷环山想。
像长老一样宽厚仁慈,姑息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