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福瑞
是得寸进尺,毕业后不愿当教员,要求改行。他母亲怕再惹丈夫生气,不肯去活动。儿子就直接找了贾大亮,结果改行安排到了人民银行。黄福瑞知道后,要贾大亮纠正。贾大亮嘴上答应着纠,却迟迟不动,有意拖着,儿子则天天跟他闹,甚至动手打了他。就这样不了了之。这是黄福瑞最觉得抬不起头来的一件事,也是他落在贾大亮手里的唯一的一个把柄。
“你不回家,不接电话,一个人在这里发哪门子神经呢?”顺德一进门就用驯斥的口气对他的父亲说。在他看来,他的这个父亲是最窝囊、最无能、最没有人情味儿的老古板。
“你来干什么?”黄福瑞忍不住地训斥这个不肖的儿子。
“干什么,叫你回去!”儿子的声音比他还大,而且向他瞪起大眼珠。
黄福瑞最怕人家听见儿子跟他四架。他不得不咽下一口气,一边关门,一边放低了声音说:“有什么事呢?”
“叫你回去吃饭。”
“我不饿,不想吃。你们回去吃吧。”
“不想吃也得回去,我妈还有话要对你说。”
“你回去告诉你妈,我这里有点事,待一会再回去。”
“有什么事?是不是对下午的会不满意?我看人家姓栗的书记讲得蛮好,为什么要把人家的私生活看得那样严重,弄得满城风雨?人家爱跟谁好跟谁好,管得着吗?吃饱了撑的啦?要我说……”
“你给我住口!”黄福瑞一半是训斥,一半是乞求。他最怕儿子在这方面给他捅漏子,如果让外人听见了,会怀疑他如何如何。儿子却不管这一套,专拣老子最疼的地方掐,用以治服老子,求得他的胜利。他见老子着了急,害了怕,更是提高了声音说:
“为什么让我住口?你害怕什么呢?你不是共产党人吗?
有什么惧怕的?为什么不能光明正大?如果对下午的会有意见,干吗不公开讲出来?于吗要这样唯唯诺诺,一个人钻在这里,连饭也不吃,自个儿熬煎自个儿?你不觉得活得太累吗?”
“你!你尽胡说些什么?”黄福瑞又急又气,真恨不得去堵上他的嘴。
顺德却得意地笑着说:“行了,看把你吓得。真亏你还是个县长呢。别废话了,快走。再要不走,我就到大街上去嚷,说我的老子不同意给银俊雅平反,反对新来的县委书记。”他说着走过去把门开了。
黄福瑞在这种情况下,只能顾全大局,听令于不肖儿子的摆布。他出了门,让儿子先走。儿子还是坚持走在后边。到了这种时候,他还能有什么办法?于是,他在前面走,儿子在后面跟着,就像押着一个俘虏似的。这样的情况,已有好多次了。每到这种时候,他就非常难过地想,自己到底在前世造了什么罪,为什么会遇上这样一个孽仔!如果没有这个孽仔,或许他在工作上不会像现在这样憋气。
一进家门,女儿顺意根本不管他吃饭不吃饭的事,首先拉他到自己的房里,说她所关心的事。
两个孩子比较起来,顺意还让黄福瑞感到比较满意。她虽然学习不算很好,但品行没有什么问题,也知道尊敬父母。初中毕业以后,她说她考上大学的希望不大,也没有那个雄心壮志,使考了个商业中专,回来后在商业局上班。只是在地区上学时,和一个男同学相好,那男同学家在市里,分在地直一个单位上班,他提出,只有她调到市里去,他们两人的事才好定夺。顺意为了调动,跑过市里好多次,都因种种困难,未能成功。后来知道父亲有调地区的意向,一下思想开窍,高兴得不得了。可是,母亲不愿离开故土,父亲调动的决向很被动,从来不去找一找,活动活动,总在那里等着组织决定。为了说服母亲和父亲,她几乎天天都在做他们的工作,遇上有说服力的事,更是抓住不放。今天正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