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天这样了。
不料,过了不多一会儿,部长夫人从里屋出来对他说:“我打电话问了一下,劳荣正在开一个会,说是很晚才能回来,您还是明天去单位找他吧。”说完,她微笑着看着他,明显是送客的架势。
郝裕如只好站起来告辞。他正想是否把包里的钱掏出来放下,部长夫人却要他把拿进来的东西还拿上,这叫他更加犹豫了。部长夫人连东西都不肯要,怎么会收他的钱呢?他把包的拉锁拉开又拉上了。
为了那点东西,他跟部长夫人扯来扯去,他要留下,部长夫人非要他拿走。最后他扔下东西,逃跑一般从部长家里跑了出来,听见部长夫人还在后边追着喊着他,只是她没有追下楼来,他算是逃脱了。
从劳部长家里出来以后,郝裕如十分沮丧。他想,别人都是怎么送的呢?他为什么走一处一处不顺利呢?他最终把这不顺归结到自己平时跑得太少,和上边的领导不熟。自古熟人好办事,他和上边的领导不熟,又是这样的事,怎么顺利得了呢?过去的疏忽,今后可以改正,但解决不了眼下的问题,他该怎么办呢?难道因为不熟,就放弃了这难得的机会吗?他觉得不能放弃。放弃了这次机会,他会永远赶不上趟,他会后悔终生的。
郝裕如又通过市政府办的一个熟人打听了市委书记秦君的信息,得到的回答是,秦书记去省里开会还得几天才能回来。知道了这个情况,郝裕如又是失望,又感到几分轻松。因为书记不在,他想找也不可能,自然是失望,可要真在,他敢去找吗?
一想到去找秦书记,他就不由得精神紧张,人家是全市的最高领导,书记啊!他一个县的副县长,离得太远了。况且,以前几乎没有多少接触,秦君几次到河县视察工作,他虽然也参加了,但没有说过话,只握过手,他认识秦书记,秦书记没准还不认识他呢。再想想秦君那威严的仪表,他的心不由跳得很快。然而,正是这个最让他害怕、最叫他不敢找的人,却是最能决定他命运的人。
他想,如果秦书记想让他当县长,那便是一句话的事。可话又说回来,找他要找砸了,不但县长当不上,连副县长也会丢了的。这个问题,他在来市里以前就反复地考虑过了。现在,秦书记去省里开会了,他想找也找不成了,这让他又是失望,又有几分庆幸。
天快黑的时候,郝裕如蔫头耷脑地回到了三亚大酒店。一进房间,他就颓然地瘫坐到了沙发上。有很长一段时间,他的脑子里是一片空白。后来,他发现屋子里已完全黑了,也不愿去开灯,更想不起肚子饿。
他在沙发上发了一会儿呆,脑子又开始动了起来,想的还是怎么办?是打道回府,还是再待两天找机会?打道回府,就是宣告失败,他不甘心,也没法跟老婆交代。可再留两天,怎么干?是到单位去找劳部长,还是等秦书记回来,去找秦书记呢?他想不好,没有主意。
田忠信来到三亚大酒店,发现338房间黑着灯,以为郝裕如还没有回来。这个情况让他犯了猜测,难道郝裕如今天成功了,正在哪个市领导的家里?要是这样,他花的工夫、费的心思,就白搭了。等了一会儿,还不见房间亮灯,他想证实一下,就往房间里拨了个电话。
电话铃声吓了郝裕如一跳,他愣了愣神,赶快去接。
田忠信听到有人接电话,马上挂断了。这情况让他异常高兴,他断定郝裕如没有办成,钱还在他身上,不然,他不会黑灯待在屋里,这说明他在烦恼,正不开心吧?
不过,田忠信在朝郝裕如住的房间走去的时候,中途又站住了。他想,还是不要那么主动的好,应当显出自己并不是很想见他,才比较好。银发堂当时就是这样,说要帮他,却有意拖时间,吊他的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