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
但是,不管怎么样,他杨涛的大名,他的威风他的荣光,就是在那一刻产生的,没几天的时间他的名字就传遍了全厂全县,甚至可以说是全雁云一十三县,一直到了现在有人还会偶尔在跤场观阵的时候不由得说起他当年力破“三羊”的壮举来,特别是对他那个寒冬腊月光膀子的形象留下了永远无法抹去的印象……只可惜他那个光辉形象维持得实在太短了,紧接着又上来一个专业跤手,身材同样和刚才那一个“三羊”差不多,却没用了几分钟时间,他稀里糊涂就被人家给撩倒了。要是能够再坚持那么几个回合,他杨涛也许早不是今天这副模样了……
人哪,也许这就是命。有时候回想这最为光辉的一幕,他往往就想,自己这辈子大概就是一个“破跤”命,而不是一个“挠羊”命。在本地这样的跤场上,往往就有许多专门的这种“破跤手”,一到有人得了“三羊”、“二羊”,这些人就会出来“破跤”,自己得不了“头羊”,也决不让别人把“头羊”大奖给轻易扛走了,自己大概就是这样的一个命吧。
突然,手机响起来。看看号码,又是老板白过江。大白天的,又会有什么事呢?但是老板毕竟是老板,自己再威风也是人家手里的一个棋子。他妈的,一想到这个,他的心里就直来气,回想一上午的荣光也全变成了狗屁。对啦,昨天下午老婆还来了电话,家里老父亲的老毛病又犯了,让他赶紧给捎两千块钱回去哩,喝了一夜酒,他怎么差点儿把正事都忘了?老父亲已经瘫在床上十几年了,又有很严重的癫痫,发作起来十分可怕,全靠这药那药维持着呢。金山离他们村也不远,来回不过一天时间,但是他实在不想踏上那块让他爱不得也恨不得的土地,还是让小兄弟二楞子给跑一趟吧。但是钱呢,手头上那几个子儿早花光了,惟一的办法只有找白老板预支一下,在这一点上白老板一直是很够意思的,这也就是他无论如何不能够离开老板也不能够对不起老板的地方。
杨涛接完电话,一个懒驴打滚爬起来,饭也懒得吃,就直接骑摩托回到矿上,来到白老板的办公室门前。
在矿山这种地方,加上白过江这人又不讲究,所谓的“经理办公室”也就是比普通工棚略好的两间房,一里一外,外面那一间窗户上还缺了一大块玻璃。所以,还没进门他就看到了一个女人的身影……他不便进去了,只好在门外面等一下。
里面这个女人嘛,就是那个钟丽婷,虽然人家早就不记得他了。金山这地方能够有多大,就是全雁云也才不过三百来万人。况且打那以后,他和这女人还有过一次交道的。他这人就是这样,谁要是帮过他,他一辈子都会感激人家,但是谁要是伤害过他,也一辈子永远忘不掉的。这女人为什么要离开剧团,离开以后又一直在做什么,他其实并不清楚,而且清楚了也没有一点儿用,他又从来也没有那种癞蛤蟆吃天鹅肉的想法。但是,记得有那么一次,他想发一笔财,人托人找了许多关系,最后一直找到市刑警队,就是在那里见到这女人的,听说她那时正和那个神通广大的刑警谈恋爱……这事又过去好几年了,但是他至今一直都认为,那笔生意之所以没弄成,和这女人是有很大关系的。这是一个神秘的女人,也是一个挺可怕的女人,这几年听说她的神通很大啊,不仅和老板白过江,而且和雁云上下白道黑道的人都熟得很。现在的民爆用品管得很严,金山镇那个没一点儿女人样的女派出所长三六九都要来查一次,但是他们矿上报批一次就够用好几个月,有一个秘密巷道专门储藏几吨几吨的炸药,他知道就是这女人给出的力。今天,她又来做什么呢?他有心听一听,又怕老板怀疑,赶紧跺跺脚咳嗽了两声。
“进来吧,站在外面干什么。”屋里传来白过江干涩的声音。
杨涛应声走了进去,不动声色地看看她又看看老板,规规矩矩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