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钦总统做的那种搭桥手术,自然医疗费用对他来说是个天文数字,只好回家养着。前两天听说不行了,医生已下了病危通知。如果这两人手里有个一二十万,命就保住了。现在回过来看看我们自己,如果我们遇到这样的病,我就不用说了,肯定死路一条,就说你这个退休的市委书记吧,医疗费用有保证吗?你敢说一找老干局就能如数支付?”
说到这里,祁云感到有点口干,端起丈夫的茶杯喝了几口,又将杯子添满,才说:“浩宇,你说我不认丈夫,只认孔方兄,你说说,不认孔方兄行吗?我们手里没有三五十万孔方兄行吗?我们有后顾之忧,而且不是小忧,是大忧。照这么下去,我们买不起房,人家还说是舍不得花钱;饿死了,人家说吃得太饱撑死了;没钱治病死了,人家说是吝啬鬼,要钱不要命。你搞廉洁,只能落到这么个可悲的下场。”
祁云似乎觉得该说的话说得差不多了,便将身子靠到沙发上缓歇缓歇。脑子却没有歇下来,回想刚才哪个问题还没说透。
陆浩宇仍是不动声色的样子,问道:“你说了这么多,是不是把主要问题忘掉了呢?”
祁云问:“什么问题?”
陆浩宇说:“这些人如此出手大方,不会是无偿的吧?”
祁云点点头:“现在这个时代,人与人之间己没有无偿一说了。说得难听点,叫互相利用;说得好听点,叫互相帮助。”
陆浩宇问:“他们要我怎么帮助?”
祁云说:“周新现在是个乡长,想搞书记。李东明现在是县委宣传部第一副部长,县委办公室主任要调,他想补这个缺。张子宜的儿子是市经委副主任,主任很快要到龄了,他想上正的。前两位,对你来说举手之劳,给两县的县委书记打个电话就成。后一个须上常委会,不过你是一把手,别人提名的,你有一票否决权,他们没办法。你提名的,即便有一两个人反对,也不妨事,少数服从多数嘛,一表决也就通过了。”
陆浩宇无可奈何他说:“祁云,不愧为是贤内助,你把怎么办的细节都为我想好了,我真该感谢你。”
祁云瞟了丈夫一眼,叹口气说,“你在说反话,你在讽刺挖苦我。我知道我给你出了难题,你心里不好受。我该说的话都说了,你想想就是了,我不逼你,我今晚啥都不说了。”
果然打这以后,有关刚才的话题祁云再只字未提。陆浩宇在书房踱步,直到祁云把水调好,喊他冲澡,他才走进卫生间。
这天晚上,一向睡觉还算不错的陆浩宇,被这七万现金和一件古董搞得不怎么好睡了。过十二点才入睡,可不到两点就醒来,辗转反侧到四点钟才又睡去。梦见在一条洞中,好像就是家乡村边的小清河,水至肚脐,还有几个似曾相识的人同他在一起。
早上起来细细玩味,觉得这梦很有点象征意义。过河就得下水,人家的现金和古董全在你老婆手中,就等着你给人家办事了,这不就等于下水啦?梦中过河正好象征了他生活中的下水。他倒希望能象征得再具体一点,可惜毫无结果,既没有到达彼岸,也无返回此岸,梦境就止于水中盘桓。
吃过早饭,陆浩宇就去上班。从宿舍到机关,走慢点得一刻钟,他一直坚持步行上下班。
一出大门,就碰上前市委宣传部部长任奇山。他是各地市委宣传部长中年龄最大的一位,于去年秋天退下去了。他肩上挎着剑,手里提着菜,老远就打招呼:“陆书记,以步代车呀?”
陆浩宇说:“起不早,走走路代替早晨锻炼吧。哎?
你回家走西边近呀,怎么绕到东边来了?”
任奇山说:“全让这些东西害苦了。”
陆浩宇点头道:“噢,是绕到早市买菜的。你是锻炼买菜两不误呀!”
“这也是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