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这天晚上,郑天良喝多了一点,他回去后很兴奋地对女儿郑清扬说:“调令开来了,一个星期内去报到,到时候让你妈陪你去,顺便也去看看你钱阿姨。”
郑清扬看着酒熏熏的父亲,接过调令后平静地说:“那我就准备到自来水厂把手续办一下吧。”
晚上睡觉前,郑天良将五千块钱交给周玉英:“调动没花钱,全还给你,不心疼了吧?”
周玉英说:“现在的社会风气不可能全坏了的,像你这样的领导干部还是占大多数的,电视上也说腐败分子只是少数人,是一小撮。”
郑清扬拿到调令的第三天,郑天良去市里开会,会议结束后的当天晚上,他给黄以恒打手机说想去看看黄市长,黄以恒说他正在接待省里来调研的陈副省长:“你来河远市,还是我去看你吧,陪陈省长吃完饭后,我到你房间去。”
郑天良坐在房间里看电视,电视上的每个频道都在播胡编乱造的电视剧,他心不在焉地揿动着手中的遥控器,电视蹦出的画面里几乎都是男人和女人在抒情或拥抱接吻,不论白天晚上,男女们都好像既不上班也没有紧急处理的事务,似乎活着就是为了相互调情和赌咒发誓。郑天良有些烦燥,就关了电视,调情的男女们一秒钟之内就被轰到屏幕后面去了。郑天良想跟黄以恒谈谈自己的想法,但怎么谈,还是不好开口。过了五十岁的副县级干部而不让提正县级职务,省里的这个规定简直就是杀人不见血,他这个年纪在中央是年轻干部,在省里是中年干部,而到县里就成了老年干部,他有些想不通。难道在小地方当领导衰老速度就比在大地方要快二十年吗?真是庙小和尚老,小官吏们是门缝里的形象,都是扁的。他希望黄以恒能在当书记后拉自己一把,这话肯定要说但又不能说得太多,这使郑天良心绪不宁起来。后来他终于使自己平静下来,他想,在别人的屋檐下,低头不是耻辱,而是一种无奈,郑天良用这种理解来安慰自己。女儿过几天就要来报到了,他不好说儿女们之间的事,但可以请黄以恒多多关照,至于清扬和建群两个孩子如何发展关系,他更不能公开说,从调动这件事中黄以恒应该能看出他郑天良积极的态度,只要他不公开谈女儿跟建群恋爱的事,他就不伤面子。然而,钱萍肯定对黄以恒说过建群追清扬的事,从这个意义上说,郑天良等于是将女儿送上门来了,这种感觉让郑天良内心里还是相当的别扭,仿佛有一条发臭的死鱼堵在他的喉咙里。
黄以恒到郑天良房间时已是十点多钟了。一进门,郑天良就迎上去同黄以恒热烈握手:“黄市长,应该是我去看你,这么热的天你还到我房间来,真是太让我过意不去了。”
黄以恒笑着说:“老郑,你说这话就太见外了,你到河远来,就是我的客人,我来看你是应该的,明天中午我请你吃饭。”
郑天良给黄以恒让座,又将黄以恒自带的杯子里倒满水:“谢谢黄市长,明天一早就要赶回去,我负责四个乡的啤酒计划落实,不下乡镇是不行的。宣县长要求我们县领导班子全部都要下去,确实,我们这些领导干部们要不深入到基层去,工作就不会做得很扎实。”
黄以恒掏烟,郑天良及时地将一支“中华”抢在前面递了过去:“抽我的!”
抽烟喝茶是在私人空间里谈话的基本背景和氛围,就像在舞厅跳舞时的背景音乐一样必不可少。
黄以恒说:“没时间的话,那就下次来我再请你吃饭。合安的情况怎么样?工业区产权制度改革的路子可以走得更宽一些,我跟宣中阳也说了,缫丝厂、水泵厂等我看可以让投资者控股。”
郑天良对黄以恒的话揣摩了一会儿说:“黄市长,我们的中小企业基本上都放开了,但工业区的大企业投资都在千万元以上,是我们县里的经济改革的支柱型企业,也是我们改革开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