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章
那你打算你们大队什么时候消灭草房子?”
郑天良站在一辆驴车上,手里拿着一个报纸卷起来的喇叭:“社员同志们,不要担心,公社是会对你们负责到底的。你们将菜过磅后全都回家,一个月内,我负责给你们付款!”
社员们热烈鼓掌,有人又不负责任地喊出了“郑书记万岁”这种有严重政治错误的口号。
百把号社员散去后,院子里成了菜场,郑天良看着成堆的蔬菜,心里一阵阵发紧,他的头发在秋风混乱如草。
公社党委会开了整整一夜。
目前这种菜到菜场上肯定是不好卖了,只有卖给酱菜厂还可以利用。扬州有十几个酱菜厂,散装和瓶装酱菜在江浙沪皖一带卖得很好,能不能跟扬州的酱菜厂联系,低价卖给他们?鸡叫三遍的时候,公社会议室里气氛极其严峻,能听得见党委成员抽烟的丝丝声和茶水进入喉咙的声音,天有些凉了,有人裹上了棉袄。这时党委组织委员老朱说:“郭书记,你不是有个连襟在扬州天和酱菜厂当厂长吗?”
郑天良突然眼睛里放射出死里逃生的光芒来:“太好了,真是天无绝人之路。老郭,你明天就去扬州,事不宜迟。”
郭诚副书记有些担心地望着郑天良说:“郑书记,我怕连襟不给我面子,多少年都没来往了。”
郑天良火了:“你还没去,怎么就知道人家不给面子了,他反正是要收菜的嘛,我们价格低。怎么兵马未动就提前败下阵来,什么工作作风?”
郭诚说:“那我就试试看吧!”
郑天良说:“头割下来不过碗大一个疤,明天我跟你一起去!”
说完这些话的时候,窗外天空就露出了鱼肚白,当他们哈气连天地离开会议室的时候,第一缕清晨的阳光落在了会议桌上。
郑天良拉着郭诚赶到县城坐早上头班车直奔扬州。
郭诚的连襟季虎彬厂长热情地接待了他们,中午还请他们在“和风楼”菜馆隆重地吃了一顿,季厂长说:“有郑书记这种为民办实事的精神,我是无论如何也要收下你们的菜。有人说你们那里因循守旧观念保守,我看不但不保守,而且还相当超前,很有改革精神。”
郑天良向季厂长敬了满满一大杯白酒,他说:“季厂长,我是真心诚意地来向你学习和取经的,还望你给我们多指教,多提宝贵意见。”季厂长一激动,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你要是真信得过我,我无偿支援你技术,派几个技术员去,帮你们办一个酱菜厂。”
郑天良感动得差点流出了眼泪。
回来的路上,郭诚说:“事办成了,你看我以后打麻将的事,你能不能在党委会上不要再揭我疮疤了?”郑天良说了两个字:“不行!”
郑天良在县城边上花四千块钱买下了倒闭的县糕点厂的一个破烂不堪的十二间厂房,屋顶补上瓦,用石灰粉刷一新,再买上几十口大缸,等扬州师傅一到,“朝阳酱菜厂”就正式开张了。郑天良还为酱菜起了一个很有学问的名字,叫“合和”酱菜。一开始党委有人不同意把酱菜厂建在县城边上,说放在公社所在地马坝,上级来人都能看到,也是我们的政绩之一。郑天良说:“没有效益,哪来政绩,只能是劣绩。县城边上交通方便,运输快,占有地利的优势。再说城边上还是我们公社王庙大队的地界嘛,算不上卖国。”
酱菜厂投产的那一天,郑天良终于在开张的鞭炮声中倒下了,由于极度劳累,他得了急性肺炎,送到医院后吊了三天水。第四天再也不愿住院了,医生说不能出院,郑天良拔掉针管对那个年轻的大夫说,“你糊谁呢,我当医生的时候你还穿着开裆裤呢。”说完披着衣服就走出了飘满了药味的病房。
在准备上报对黄以恒处理材料的时候,一天晚上,郑天良的房间的门被小心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