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你妈也不知走过多少次了,她可比你尊贵啊。”小家伙瞪着一双吃惊的眼睛不响了。
六支河旁的那间窝棚部分坍塌,墙脚的泥垡头灶已经解体。第一次遇到小文的草棚更像死骆驼一样软瘫在地上,棚顶茅草早已腐烂,连做支撑的洋槐树也开始朽蚀。金成想起了风雨夜,想起了那只救命的黍饼,双眼不觉盈满了泪水,正在一旁草丛中捉蜢蚱的天成,悄悄地对小鼎说:“看,你爸哭了。”
小鼎走过来,掏出一块手绢递给金成:“爸,你想啥?”金成忙用手绢把眼泪擦干净,掩饰道:“没啥,沙子刮进眼睛里了。”
往回走的路上,金成一直沉默着。他似乎第一次感觉到,茫茫天地间仿佛有什么在主宰着,操纵着,万般事体,就像网中的鸟一样,不管你如何打斗,如何挣扎,总是无法逃避的。就像小文和他那样,到了节骨眼上,总有事情来阻拦,让你无法到达预想的彼岸。
“也许,这就是命吧!”他轻轻叹一口气。
晚上安排在镇上惟一的一家旅馆休息。一切安置好后,金成又回到家中。
表姐巧珍已经睡了,母亲知道他还要回来,用枕头垫着斜靠在床上静静地等着。金成请医生来看过后,开了一些药,母亲感觉好多了。金成说:“妈,你还是跟我一起去城里吧,那儿医疗条件好,早晚也好有个照应。”母亲摇了摇头:“小成,你的心意妈领了,实话对你说吧,妈过不惯城里吵吵闹闹的日子,妈的根在这儿。再说,真到城里去,你们全上班了,就妈一人在家,天长日久妈也受不了,没有毛病也会闹出个毛病来,这又何苦呢。”
金成说:“你有个头疼脑热的,又不肯去医院,把个毛病耽搁了,那就麻烦大了。”
“劳苦了一辈子,哪能那样娇贵。再说,你每月寄来的钱妈全攒着,妈不会乱用钞票的。”金成一听急了:“妈,你怎能这样?我又不少你这几个钱。你得每月把寄来的钱全用掉,一个子儿也不能余下。”母亲笑了笑,未置可否,接着,她像想起了什么,问道:“小成,打昨天你们进门我就纳闷,那天成和小鼎竟像亲兄弟,特别是两人笑起来,真像。你说小文在香港打点一个很大的公司,那她男人在干什么?”
金成说:“我也不知道,直到现在,我还没见过小文,只是猜测而已。”“猜测,怎么能猜测呢?万一那位董事长不是小文,那不是要闹笑话了。”
“不会的,我敢肯定她就是小文。”
“这我又不明白了,你和小文各自都成了家,她又远在香港,干吗要让天成和你在一起?”母亲皱起了眉头。
“我怀疑天成是我和小文的儿子。”金成思虑再三,决定还是告诉母亲。
“你说什么?”母亲惊得差一点从床上滚到地上。
金成将在江西鹰潭那一夜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了母亲,最后说:“也许她怨恨我没有等她,所以一直避着不肯见我。可是,让我结婚也是她的主意啊。”
母亲的脸色严肃起来:“如果是这样,你太对不住小文姑娘了。人不好做昧良心的事,那是要遭报应的。不过,小文不愿见你,恐怕还有你不知道的难言之隐。否则,她怎么又让天成来到你身边,她完全可以不挑明这件事,那你不是还蒙在鼓里吗?”金成认为母亲分析得有道理,点了点头。
母亲叹了一口气:“这都是命,你和小文有缘无分,想躲也躲不了的。只是不知道小文现在有没有结婚?”
“我问过天成,他说他爸爸在做生意。”
“如果是这样,也不算太苦了小文。”
金成回到旅馆时,已是半夜时分,忽见前边窗格下边依稀有个人影。他心中一凛,喝一声:“谁在那儿?”黑影动了一下:“金成哥,别叫唤,是我!”
“宏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