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送走了小文,也送走了金成的心。每当想起小文,鼻头就发酸,躺在被窝里有时还暗暗流泪。也不知道她现在到哪儿了,会不会被那个阉割了的书记抓回去?回想这几年,一次又一次的坎坷遭遇,让他对人世险恶这句话有了真切的体会和了解。“雾失楼台,月迷津渡,桃源望断无寻处。”他在心里问着苍天!感到胸口像被什么堵着,憋得人难受,第二天,他起大早步行了七八里地,来到姜山河放蜂的村子。这个村子规模较大,房屋也整齐,前边的丘陵下边,紫云英开成一片花的海洋,引得蜜蜂顶着露水忙着采蜜,田野里一片“嗡嗡”的声音。姜山河戴着面罩,正忙着摇蜜,看见金成来了,招呼他在凳子上坐好。
“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天吹什么风把你给刮来了?”姜山河打趣道。金成说:“心里憋得慌,出来随便走走。”说着把丢蜂的事讲给姜山河听。姜山河沉思片刻,告诉金成,他今天不来,他也不会主动去说,其实那户姓董的,手脚很不干净,凡是住在他们那儿的年年少蜂。本来想给他们提个醒,看小钱的德性,就懒得开口了。前天他的徒弟小徐去鹰潭,看到王前和姓董的在西边道上说着话,小徐回来一学舌,他猜着又要干坏事,果不其然,这次让金成倒霉了。
金成恍然明白,那晚姓董的硬拉他说话,原来是故意拖延时间好让自己的同伙跑掉。两人又聊了一会儿蜂,金成回到住地时,村民兵营长和治保主任正候着他。他知道两人一定又是为了小文的事。昨晚,小文的预感是对的,王前将小文犯事的话告诉了老董,老董兴奋不已,这可是个邀功的绝好机会。当下喊上两个民兵,准备半道上去截小文,谁知赶到时,看到小文上了一辆军车,三人狂叫“快停车”,军车理也不理,加大油门绝尘而去。三人又去找治保主任和民兵营长。他们都想立这个功,算计来算计去,惟一的办法就是让金成开口。他们说金成是黑五类子女,随时可以对他采取无产阶级专政,同时威胁要扣下金成的蜂群。想不到金成突然放声笑了起来:“我想你们有没有搞错,这蜂不是我金成的,你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本来我就不想走,两箱最好的蜂在你们地界上被偷走了,你们治保主任和民兵营长干什么去了?我报了案无人理睬,现在倒好,还向我要什么剪命根子的女人?这实在欺人太甚了!告诉你们,就是现在让我走,我还不想走呢!非要向你们讨回两箱蜂来。”治保主任和民兵营长被说得哑口无言,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金成完全没有了刚来时的浪漫、冲动和激情,他第一次感到很累很累,他太需要休息了。他已经决定,一到苏南,马上就和小钱他们分手,待花期结束时,让队里派车直接拉到林场去。任静静来信说,为金成申请民办教师的报告县里很快就要批下来了。金成感到十分意外,可他不想弄明白其中的原委,反正只要事情成功就行。
天刚擦黑,小李折过来了,他特羡慕金成有小文这样的红颜知己。金成告诉他,男女私情也许是世界上最说不清道不明的。古人说,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这是古人的诠释,它代表了一种境界、一种信念、一种思想。现在的人,要革命、要造反,是不能讲儿女私情的。小李说:“去你的,人家特地来和你说说心里话,你倒好,打起官腔来了。”他又告诉金成,昨晚小钱故意把他支开,又和王前干那事。今天小钱又偷偷将三箱蜂送给王前,反正他都记好账,到时不怕小钱抵赖。金成说,其实小钱也不想拿集体的东西送人,可他被人要挟着呢。
结束了苏南的花期后,队里派来的汽车终于把金成送到了和小镇毗邻的林场。
这是一片偌大的防护林带。解放不久,国家为了根治危害沿海人民的风沙灾害,动用几万劳力沿着海岸线植树造林,既挡住了肆虐的风沙,又改造了盐碱土壤。十多年过去了,当年的速生树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