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放的爹妈
连山把那几件老东西放到一边,心情焦急地对胡炜说:“这回要请大妹子帮忙,给金秀香做个检查,她最近老咳嗽,还喘不上气来,是不是患了哮喘病?”胡炜听说金秀香病了,心想是不是肺里出了问题,就赶快说:“没问题!不过必须先拍个胸片,今天我们门诊部就有值班的医生,不行就抓紧时间看看?”
她觉得事不宜迟,什么都能耽误,就是病不能耽误!边说着,边拉着祁连山夫妻俩出了家门。胡炜雷厉风行的作风令祁连山和金秀香十分感动。
宋沂蒙独自在家里欣赏他那几件老东西,这时,有人轻轻地敲打窗子。原来是崔和平来了,他每次来都敲打窗子,跟个特务对暗号似的。崔和平所在的基金会恰好有辆车到香山来,他就搭车来看宋沂蒙,主要是给他送一封信。看起来这小子挺忙,没说上几句话,他就匆匆忙忙走了。
崔和平走后,宋沂蒙打开信,这封信是陆菲菲从国外寄来的。
沂蒙:
你好,终于接到你的信了。你所说的风筝,它的确没有断,可它浸满了雨水,它实在太沉重、太疲劳了,它飘了太久太久,终于有了一个落入人间的愿望。它想落进焚烧炉,将沉甸甸的过去毁掉,用自己的消亡,让所有牵累的人得到解脱。
这风筝飞了三十年,时光让它变成一个将近半百的女人,它无法摆掉命运的恐惧,它思考了三十年,苦恼了三十年,它将用新的躯体去选择后半生。
沂蒙,你我苦了这么多年,我们都会珍惜这漫长辛酸的经历!
可是,我不得不告诉你,有一个人叫马丁,他很爱我,也很理解我,他和你一样都是好人!我相信你会理智地对待这些,亲爱的沂蒙……
菲菲
字的最后一行没用“你的”,只剩下“菲菲”两字,信的内容也太简短,而且郑重其事地提到什么马丁。宋沂蒙看完这封信,说不清自己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难道这一切都结束了?
这三十多年里,陆菲菲其实是个自由人,他无权羁绊人家,他可以有家庭,为什么人家就不能有家庭?
他失恋了,一个已经是老资格丈夫的人竟然失恋了,说起来是个笑话,可这是事实。他失去了陆菲菲,三十多年来,他第一次真正感到陆菲菲的彻底的失去。
从那一年在潮白河畔,他旧炽重燃,他把菲菲刻在心底深处,真诚地爱着菲菲。自从家里安装电话以后,他不自觉地坐在放电话的位置旁边,就这么守着,恍恍惚惚等着,痴心妄想地盼着,想什么?盼什么?他难以说清。也许会有一天,铃声响起,来了一个海洋那边的电话。
海洋那边的电话没有等来,却等来一封内容显而易见的信,有了这封信,他似乎再也见不到那披着白纱巾的女人,一切将成为历史,将化为灰烬,将变成痛苦的回忆。潮白河边那一回,他可没想到一只飘泊了太久的风筝会浸泡在雨水里,被天火焚烧,冒着湿漉漉的白烟,只一会儿就消失了,不存在了,连灰烬也没有。
这些年来,他承受着来自各方面的冲击,妻子的个性以及粗放浓重的爱情,也给他添了一点不多不少的压力。他长期压抑和不舒展,内心的需求得不到满足,这些都使他本能地去寻找精神上的安慰。
他企盼一个女人的理解和温存,他向往一种被他认为是完美的爱,哪怕这种爱是遥远的,忽隐忽现的,哪怕这爱总有一天不属于他。
为了一条可望不可及的双轨,他终日里徘徊、苦闷。他的生活时而变态,有困扰,有难以忍受的阵痛。他对陆菲菲的爱是从一个处男开始,他多么希望到了划句号的时候,他还是一个处男。
失去了,简简短短的一封信,就宣告了一个爱情时代的结束,轻轻松松地画上了句号。但他觉得这个句号,像一颗重磅炸弹在他心里炸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