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她留给我的名片上的名字。这个女子不寻常呀,像她同母异父的妹妹米薇。她是心志不寻常,而米薇的不寻常是她魔鬼般的身体。
我突然想见米薇,特别想见她。我想告诉她我离婚了,想知道她是怎样的态度?她会不会高兴得手舞足蹈?并且给我安慰。我现在需要别人安慰,真的很需要。
我在电话亭用肩胛夹着话筒,手指拨的却是李论的号码。
“祝贺!衷心祝贺!”
李论念念有词,频频举杯,向我祝酒。他把我的离婚当成一件很大的喜事,眼里和嘴里尽是艳羡和嫉妒的神情与口吻,仿佛离婚是每个事业有成的男人难以实现的梦想,谁实现了谁便是三生有幸的男人。有道是:恋爱是迷误,结婚是错误,离婚是觉悟。如此说来我是个觉悟的男人。可我觉悟了什么呢?曹英和我的婚变让我得到了什么?
“首先祝贺你获得了自由,”李论说,“砸烂了婚姻的枷锁,你解放了!”
“离婚不是我提出来的,我并不想离婚。”我说。
“然后就是祝贺你将迎来人生的第二个春天,”李论不顾我的说明,“美丽的大学像花园,花园的花朵真鲜艳。你就是花园的蜜蜂,风流在大学这个美丽的花园里!”李论篡改一首儿歌,唱道。
“我是园丁,不是蜜蜂。”
“然后嘛,就是祝贺你和我仍然能狼狈为奸,”李论还是不顾我的说明,“你我团结如一人,试看天下谁能敌?”他在篡改一首诗,说道。
“你这么反动,我不会再与你为伍的,”我说,“你曾糟蹋过我的女学生,以后你别想了,没门。”
李论说:“那我们换女教师好了,呵?”
我忽然严肃起来,说:“李论,我来找你是希望你安慰我,不是来听你煽动和挑唆的。”
“好呀!”李论看着我,“我这就安慰你,”他递过一张餐纸,“你擦眼泪,可你得哭呀?你不哭,你说你心在流血,好,”他抓起酒瓶,“你把这瓶酒喝了,它能止血!”他晃动瓶子,像江湖郎中鼓捣药液一样,“喝了它,包好!”
“喝就喝!”我一把接过酒瓶,盯着里面透明的液体,猛地往我嘴里倒灌。
我像一口浅薄的井子,咕噜咕噜地吸收着水酒,没多少便冒顶了,多余的都喷了出来。
李论擦着喷溅到他身上的酒渍,冷冷地笑了笑,说:“你不就是想出国吗?现在和老婆离婚了,这国嘛也就没理由出去了,所以你愤懑、窝火,想找一个地方对一个人倾吐、发泄。但是你不痛苦,你的神情告诉我,你有的只是痛快。你像白岩松,痛并快乐着。”
我怔怔地看着李论,他仿佛一台透视机,在冷酷地对待着我。
“你的心本来没有流血,”李论手指着我说,“但经我这么一捅,流血了。”
我再一次抓过酒瓶,把剩余的酒都喝了进去。
我居然没吐,灌进去的酒像流向了深渊。
李论点点头,又是冷冷一笑,说:“这回我相信,你是真的痛了。”
我拒绝李论的护送,坐出租车回了大学。我的钱包里全是美元和英镑,我掏出十英镑给了司机,被他退了回来。我说不认识这是英镑么?那我给你美元。我拿出一百美元给了司机,又被他退了。我说你连美元都不要,难道你只认识人民币么?司机说美元英镑我都认识,可惜你上车的时候,你的朋友已经给了我一百元人民币了,负责把你送到家。我说我已经到家了,我的家就在楼上。司机说我送你上楼去。我说不用,我自己能走。司机说既然这样我找你四十六元。我说为什么?他说因为你不需要我按你朋友的话做,所以我只能按表收费。我说钱是我朋友给你的,你找给他吧。他说我哪儿去找你的朋友去呀?我说那好,你开着车,在校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