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节
越来劲,咬痛她的膝盖和屁股,啃伤她的手腕,弄脏她的掌心——反正马为青一脱手,危险就尾随而至,铁耗子们在磨光石子上吱吱乱叫。
这叫声也在别人脚底下起伏,好似鼠群的狂欢。有时听起来又像是惨叫,仿佛耗子被踩扁肚皮前的最后一鸣。只是对乔乔来说,更像是老鼠的讥笑。
她尝试自己溜,但每次都摔。她从地上爬起来,搓搓脏兮兮的手,恨自己又出了丑。隔段日子,好了伤疤忘记疼,又想尝试一下。心里想,兴许这回能悟出门道,就像那次溺水事故之后,她到小水库去学游泳,每次将小肚皮喝饱,就是浮不起来。可有一回小腿一蹬突然就成功了,她期待着在溜冰场上同样灵光一闪,滑翔出去像哪吒踩在风火轮上。
有了马为青的牵引,她总算拖泥带水地滑起来。先是在外围,尔后渐入险境。忽然马为青把手抽离了,她当然是故意的,假如始终携她而行,她永远也学不会。
乔乔借着惯性滑出去一段,老毛病又犯了,她总是控制不好平衡。嘴巴里啊啊啊啊,肩膀就朝一个方向倾斜下去了。说时迟那时快,背后被一双手托住。乔乔埋怨道:“吓死我了,麻烦你不要突然放手。”
后面那人没吱声,护着她的腰往前送。她不敢回头,嘴里求饶般念叨:“慢点慢点,不要再放手,一放我就死蟹一只了。”
脚下的速度却快了起来,使她两耳生风,这劲道显然不是马为青所能有的。乔乔心知有异,果然听到马为青的笑声从另一个方向传来。她急道:“谁?快点放开我。放开我。”
但她的话并未奏效,风本来是贴着两腮吹,这时却朝她耳朵里硬生生灌进去。她被当作了一张招贴画满场子转,她脚都酥了,好像离地三尺,又不能自行停止。不可控制地尖叫着,分不清是恐惧还是兴奋。
纵是艺高胆大,但溜冰毕竟不能有一丝疏漏,那家伙太得意了,终于有了闪失。还算有风度的是,跌倒前,将平衡力借给了乔乔,这使他摔得更重,人斜着跌出去就像一把竹梯。乔乔也跌倒了,幸亏预先被化解了冲力,只磕破了手上的皮。而那把“竹梯”摔的声音很响,几乎将磨光地面砸开裂缝。人们哄上来,那个年轻人爬了起来,装得跟没事似的,强撑了两步。面子实在比不过伤痛,人慢慢矮下去了。
那一边,马为青慌忙滑了过来,乔乔脸色铁青,开始解溜冰鞋带。其实溜冰场里这种事常发生,可以说是吃女孩豆腐,也可以说是寻开心。作为女方,不能不当真也不能太当真。不当真可能被得寸进尺,太当真则会被人取笑:“小姑娘一点也老不出。”
乔乔将铁鞋往地上一扔,转身来到马为青未来的老公跟前,不管三七二十一,抬腿就是一脚,正好被她踢中脚踝处的骨突,还不甘休,又要再踢:“你有病呀,谁认得你啦。”
就有人一边劝一边把她拉开,是那青年的几个小兄弟。马为青站在旁边,踩着溜冰鞋小幅磨蹭。那个年轻人真被摔闷了,眼神都没了光彩。
马为青陪着乔乔坐了会儿,去买了两根光明牌雪糕,和乔乔一人一根,马为青问还溜不溜。乔乔道:“不溜了,真触气。”
马为青不知是骂那人触气,还是埋怨自己触气。起身去退溜冰鞋,在换鞋窗口,又和那几个青年遇上了,他们也是来退鞋拿押金的。
跌倒的那位也在,被一个同伴搀扶着,朝她苦笑道:“你那个小姐妹怎么那么凶。”
马为青道:“谁让你吃人家小姑娘豆腐,活该。”
那人道:“今天触霉头,这一跤摔得半死。”
马为青道:“我看到了,你摔得还是蛮负责任的,不过也是自讨苦吃,总归是你先吃人家豆腐。”
那人道:“你这话我要听,我们认识一下吧。”
马为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