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节
她判断他有六十七、八岁,并且判断他的仁慈的外表掩盖着灵巧和严厉。
他的左边坐着莫德-海登,然后是马克,她自己。在她旁边,在她这一面桌子的最边上,坐着继承人莫尔图利。见到他的面时,克莱尔记起了伊斯特岱的描述:黑黑的波浪头发,宽脸盘上有着斜视的眼睛,厚嘴唇和黄褐色的面色,有力的、肌肉发达的臀部,身材修长。伊斯特岱说:大约30岁,6英尺高。自从见到莫尔图利以来,克莱尔想修正一下她脑海里的图像,没有任何一点细节可以修正,只是不那么瘦,比她预料的要墩实一些。然而,他的表现不同于她所想象的那样,现在她知道为什么了。她在脑海里将他归为强壮和沉默寡言一类,应当是这个类型。令她吃惊的是,他既不强壮也不寡言。尽管肌肉发达,但他不像她所见到的任何一名运动员。因为他的皮肤没有长毛,没有脂肪或皱纹,使他的形体有一种自然的光滑、优雅和美丽。至于说强壮和寡言的沉默伙伴,她从他的偶而言谈中,总而言之从他对别人的谈话的反应中,探测到有趣的外向性格的气氛。她猜想,如果他父亲不在场,并且去掉宴会的庄严,他可能是个傻乎乎的趣人儿。
像伊斯特岱曾做过的那样,克莱尔自动地将莫尔图利利同他的白人副手和朋友考特尼作比较。将视线从莫尔图利转移到考特尼的过程中,克莱尔的眼睛必须经过坐在莫尔图利对面的那个女人。在这个晚会上的人中,克莱尔对她了解得最少。她被介绍为莫尔图利的妻子爱特图。他们中,只有她一个人自从宴会开始未说一个字。为躲避她丈夫的眼睛和回答考特尼的任何插话,她埋头吃喝,无声地自言自语。
爱特图很俊俏,克莱尔断定,但不很吸引人。她的身材,娇小,普通,挺拔,身上披挂着哔叽布和象牙饰品。她身上显现出一种阴沉和失望的情绪,冷酷的面庞显得太老了,不像二十七、八岁的人所具有的神态。她似乎就是小小年纪就结婚,怀有过高的希望和企盼,但因配偶经济不支或情场失意所折磨的那类妇女的化身。
克莱尔的目光终于落到托马斯-考特尼身上。她本想把他同莫尔图利作比较,就像伊斯特岱那样,但她没有发现可比之处,因为几乎没有任何相似之处,只不过两人都是男的,都是好脾气。克莱尔的直觉告诉她,考特尼更成熟一些。这同更多的教育和更大的年纪毫无相干。同有一张皱纹多、鹰一般、更聪明的脸毫不相干。这完完全全同考特尼的幽默感与莫尔图利的幽默感的质量有关。莫尔图利的玩笑是男孩子的欢乐。考特尼的开心神态是成年人的欢乐,深深植根于经验、自我剖析、理解和哲理的调校。她认为,他也许玩世不恭,但不十分刻薄。他也许冷嘲热讽,但不残酷无情。猜啊,猜啊,卡瓦酒,棕榈汁。
猛然,克莱尔意识她正盯着的是两个人,那一个是在考特尼旁边,宴会上最年轻最漂亮的女性,头人的侄女,此人正侧着身子靠近考特尼,在他耳边说着什么悄悄话。听着她的话,他笑了又笑,点着头,接着克莱尔发觉到另一件事,这位侄女特呼拉在耳语时,无意地将靠近考特尼的那只手放到了考特尼的大腿上,她轻轻地、拥有似地、亲昵地在他的大腿上搓着。克莱尔感到一阵忌妒和悔恨涌上心头,忌妒的是特呼拉那只手的自然,悔恨的是她自己,悔恨她自己和马克,以及他俩的做作的状态。
就像要获取有关情况,上一堂没有艺术的艺术课,克莱尔更加仔细地审视着特呼拉。鲍迪的侄女的确漂亮。梅尔维尔肯定会立刻把她当作法亚威的女儿,然而两个人种的杂交使她更加出众。克莱尔知道,她的完美绝伦,从马克在被介绍给她时表现出的一时语塞的窘状就可以测量出来。今天上午,马克和奥维尔-彭斯还曾对考特尼数落波利尼西亚年轻妇女,轻蔑地提到她们的笨重的鼻子、下巴、腰枝和脚脖。考特尼曾以这些妇女内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