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不是老模糊的?”六根就爱抬杠,明明说的是沙沙,他偏又把话题扯到了别处,气得常八官抡起烟锅就磕了一下他的头。
常八官不敢确定的,这沙沙到底是不是叶子秋跟别人养的?这事以前没听说过。他是个不爱多事的人,最不喜欢听的,就是闲话。偏是怪六根,冬日里闲球着没事,硬拉他喧,喧着喧着,嘴里就冒了这粪。六根喧完,他也没往心里去,六根那张嘴,能当个嘴?可近来,他不得不信了。尤其是看到玉音跟沙沙两个别别扭扭的样子,他就想,这两个冤家,怕真还都来路不清哩。六根见常八官还在皱眉头,索性又将那晚听到的看到的重复了一遍,这下,常八官信了。六根再会编谎。也不会两次把谎编一样圆。
六根说的,就是沙沙跟孟小舟两个人跑沙窝铺抢资料的事。
要说这事怪沙沙,沙沙上了孟小舟的贼船。当然。那个时候沙沙并不知道这就是贼船,沙沙要办人与沙漠的模特大赛,缺钱。罗斯呢,嘴上说得很动听,就是不往出拿钱。沙沙只好找孟小舟,孟小舟答应得很痛快,还说这个主题跟沙漠所的工作相吻合,沙漠所可以赞助。沙沙真是激动,这是多年来孟小舟第一次痛快地帮她,而且还是以赞助的形式,不让她还钱。但是日子一天天过去了,并不见孟小舟真的把钱打到她账上。沙沙有点儿生气,跑去质问孟小舟,孟小舟结巴着说,是郑达远不同意。
“他怎么知道?”沙沙问。
“所里的规定,超过十万以上必须得所长签字。”
沙沙跟郑达远关系一直处得不好,那一阵子就闹得更僵。并不是沙沙已经掌握了什么,他们父女向来如此,忽冷忽热,反复无常。这也难怪,在沙沙的印象里,她跟没父亲的孩子没啥两样,反正打小到现在,郑达远就没对她亲热过,更别说像那些溺爱子女的父亲一样溺爱她。沙沙能健康地活到现在,全靠了她自己,按她的话说,父亲属于沙漠,母亲属于工厂,只有冷冰冰的家属于她自己。进入沙漠所后,沙沙也想把父女关系往暖的方向努力一下,谁知不努力还好,一努力,郑达远反倒警惕地盯住她:“是不是你母亲教你这样做的?”这种话听久了,沙沙便明白,父亲郑达远心里,她永远是一个阴谋。
这个家到处是阴谋,这是沙沙自小就有的感觉。
那段日子,沙沙是为罗斯的事跟郑达远较劲儿。郑达远坚决不同意她跟罗斯来往,扬言说,她如果敢跟罗斯继续胡来,就永远不要叫他爸。
“不叫就不叫,你以为我爱叫啊。”沙沙藐视着郑达远,继续以她玩世不恭的方式惩罚着这一对夫妻,并且下定决心,一定要将这种惩罚进行到底。你们看不上谁,我就偏跟谁好!
郑达远真是气疯了,一次回省城开会,看见她跟罗斯亲密地挽着手,往沙漠所对面的咖啡屋去,竟然不顾自己的身份,跑过来就冲她吼:“你真是想毁掉自己吗,如果你想毁,我教你个方法,吸毒,卖身,做啥都行,就是不要跟这个外国佬在一起!”那一天沙沙哭了,世上哪有父亲这样骂女儿的?“吸毒”,“卖身”,听听,这些话他都骂得出来,可见,她的怀疑根本没有错。是的,怀疑。在这样的家庭长大,换上谁,都免不了怀疑。
现在,郑达远又阻止孟小舟给她提供赞助,这不是明摆着把她往绝路上逼吗?难道他不知道,她下海这些年,一分钱也没赚,她太想赚钱了,靠自己的能力赚钱,而不是总花他们的钱!
不用孟小舟教,她便说:“走,陪我去沙漠,我要亲自问问他。”
路上,孟小舟说:“沙沙,不是我多嘴,你爸对你,可真够保留的。上次我建议,让他把资料交给你,让你有空的时候,替他整理一下,你猜他怎么说?”
“怎么说?”沙沙没假思索就问。
“算了,还是不说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