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县上省上都很高兴,经过一番磋商。项目终于启动。剪彩那天,周晓哲跟吴海韵得以认识,并交谈了很多。吴海韵的真诚打动了周晓哲,她对这片土地的热情还有远大抱负也感染了他,周晓哲终于相信,吴海韵是位有良知的企业家,她跟那位姓董的女人有本质的区别。谈到中间,吴海韵很直率地说:“政府每年评那么多先进,树那么多劳模。为什么就对牛枣花视而不见呢,难道她做得还不够多?”这话终于让周晓哲下定决心,对牛枣花,该是政府对她施以关怀的时候了。
没想,牛枣花坚决不同意在会上发言,而且也拒不接受政府提出的几项帮助。牛玉音更是如此,甚至骂着不让县上的干部进红木小院。周晓哲亲自到沙窝铺,门算是进去了,但,发言的事还是被拒绝了。
牛枣花不发言,现场会就会失掉很多魅力。将会址定在沙窝铺。说穿了就是奔那片林子去的,主人不露面,会议造的声势再大,又有何说服力?情急之下,周晓哲将此项工作安排给江长明,让他无论如何说服牛枣花跟玉音,要她们从大局出发,从沙乡的未来出发,站出来为会议呐喊几声。
江长明算是没负厚望,在他细致耐心的工作下,枣花终于点了头。
沙窝铺沉浸在一派喜庆中,几天前赶来的工作人员不分昼夜,早已搭起了会场,巨大的气球悬浮在空中,各色条幅迎风招展,将沙窝铺的天空染得五颜六色。九道拱门象征着九道沙梁子,将这片荒芜的土地渲染得更加夺目。天刚麻麻亮,睡不着觉的沙乡人便从四面八方赶来,有步行的,有骑着骆驼的,还有坐毛驴车和三码子来的,来了就都聚在五道梁子外,那儿有道红线,挡住了他们往里进的路。沙乡人也不生气,知道这是大事,不敢胡来,今儿个胡来是要吃亏的。反正外面照样有热闹,虽是在一个沙窝窝里住着,平日多是不照面的,为日子奔波哩。不如趁这机会,找熟人拉拉家常。就有老者想起若干年前,这儿也是红旗招展,人山人海,阵势得很。一提那场子运动,老者们便都欷欺不已,直叹没屁眼的事是不能做的,做下了,你就得心甘情愿受罚。
这罚,当然是老天爷的罚,谁让当年他们没明没黑地毁树哩。
常八官这一天格外的牛势,他被委了官,负责外围的安全。安全两个字让人别扭,其实就是先把老乡们劝在红线外,等领导们进了场后,再让他们有秩序地往里走。常八官说,我就当个跑腿的,腿跑好就行。羊倌六根这一天也抖了起来,会务组安排他一项好差事,站在五道梁子上吼王哥放羊。从八点吼到八点半,领导们进了场,就不用吼了。这主意不知啥人出的,要说出得好吧,让人觉得别扭。要说不好吧,你还指不出哪儿不好。不过六根这天是耍了人,他穿着放羊的衣裳,腰里扎根芨芨绳,头上箍条白毛巾,放野了嗓子吼。那味儿,还真把人震住了。事后都说,羊倌六根是歌星哩,这天最有味的,还是他的王哥放羊。
事情出在九点,之前谁也没想到会发生这么一幕,等发生时,就都傻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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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根实就等着这一天。
妈妈日,三十年等个润腊月,总让我等着哩。
牛根实出来有二十多天了,他被罚了几千块,又被关了三个月。哥哥,三个月,眼看就要死在里面了。
牛根实没死在里面,他的心死在了里面。那地方,真不是人蹲的,蹲了你就知道,人这一辈子,啥事能做,啥事不能做。蹲了你就更知道,人这一辈子,心不能软,软了,吃亏的最终是你自己!
出来后,牛根实就没再出过门,整天睡在家里。不是嫌丢人,活到这份上,丢人不丢人,已顾不得了,反正丢到底了,再丢,还能把底丢穿?也不是怕,怕个脚后跟,班房子都蹲了,这世上,还有啥怕的?是堵,是气,是想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