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退票
辞别了白发亲娘,看望过了桂姐和瘫痪在炕上的姐夫,又在父亲墓前坦陈心迹地一番跪诉之后,秦天贵觉得了却了一番出逃前最重要的心愿,于是就驾着路虎下了生他养他的故里天星峪,重又返上槐树关的高速公路,仍然又是一路狂奔,向着宁西省会的祥泰机场疾驶而去。
其实未了的心愿还是很多,官场上下周围那些有着钱权交易利益相关的企业老总们,荣辱与共的铁杆追随者,按人之常情都应该打个照面;还有保持着肌肤之亲的八朵玫瑰,虽然都有过生死相依的床上帮扶条约,可现在连个电话也不敢打了。
官场上那只左右官员命运的权力魔掌,真是有它无可抗拒的铁的定律: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说你不行就不行,行也不行,而且是立刻就不行。
人心似铁不是铁,官法如炉可真如炉,秦天贵现在才开始更真切地感受到官场法规这只红烙铁灼人心魄的威力了。此前的大多时候都是他执着这只红烙铁,义正词严地来烫别人,现在这只冒着炽热红火星的烙铁已经冲着他肥实的屁股烫过来了,他似乎已经听到了红烙铁烫肉燎毛的“吱吱”声和抑人鼻息的焦糊味,就像小时候过年看杀猪用红烙铁烫烧猪头上难褪的鬃毛一样。
急于逃生的本能驱使他飞车高速,不要命地狂奔,因为机票还没有着落,出境的通道究竟在哪个空港和口岸最为稳妥可行,直到现在还坐着没底的轿。
他又想到了肖英慧,想来她到这个时辰也早该醒了,鏖战了半宿大过节的难免要睡个大懒觉。如果一觉醒来的时候发现他不辞而别又连手机也不开,肯定会一个又一个地发短信打探他的行踪的。就让她先在鼓里蒙几天吧!这真是日本人吃高粱米,一点办法也没有的事了。常言道: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西东。虽然不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但实际的生存状态只有过之而无不及了。
当然她未必会想到他是因了那个午夜惊魂般的电话,得知案发出事的准信才仓皇出走的。也许准会又醋意汹汹地猜度着他又去私会哪个老相好去了呢!
逃命要紧,唯此唯大,只要兜里有哗哗响的银子,天涯何处无芳草呢?对于有所作为的男人来说,女人就是一种随遇而安的耐用消费品,有时候干脆就是一剂泄火的良药,前提是你要么有权要么有钱,至于什么生死相依心心相印,只不过是那些嘴上没毛的傻瓜蛋子和不谙事理的傻妞才会去相信的美丽谎言。
秦天贵一边这样想着,一边用鹰隼般的目光搜寻着,终于在祥泰机场找到了地下停车场的“P”字标志,便驾着路虎猛虎回窝似的转弯掉腚,一溜轻风地驶下了地下停车场的通道。在入口处领了存车卡,他就很随意地往方向盘右前台上一扔。他知道这地下停车场是按钟点来收取费用的,如果他在这里能够成功出境,这辆路虎车又是一百多万的家当就要扔在这里了,而且今生还就不一定再有机会来启用。昨晚扔下了一套一百八十多万的别墅,还白搭上了一个光鲜活亮的美女,今天又是一辆百多万市值的名车,这钱财真是得来容易,丢去更快,什么名车、美女、豪宅、官位,都是实实在在的身外之物,眼下只有钞票可以供自己享用了。如能得脱,一定要让这些钱花得物有所值,余生应该还有几十年的受用期吧?天哪,秦天贵并非作恶多端之人,虽说有些不义之财,俱是笑送笑纳,从没有依权就势迫人出血的行径,何故这杀身之祸说来就到?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路在何方呢?进入地下停车场的秦天贵此时完全是一种猛虎入笼的感觉。
路虎随着地下停车场的路标指示右拐右拐再右拐,终于在靠墙角的地方找到了一个车位。车停好后,他稍为静坐了几秒钟合掌静默仰天买卦,口中“阿弥陀佛”念念有词,从玉皇大帝,三皇五帝,家宅六神,关老爷,还有如来佛释迦穆尼,观音菩萨,无论儒、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