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拆带修才五个半月的施工时间,确实够紧张的。现在经过多天苦战,八一湖桥的全部砼(即:混凝土?现浇任务已经完成,排架已经拆卸,模板也已拆除,离6月15日通车的日子已经不远了。
你问我干这行多少年?从1953年到现在,快一辈子啦。我是河北献县人,自打干马路工之后,就没挪过窝。刚干这行时,哪有什么机械化,都是人力,洋镐洋锹的,还是农民干的活。那时路上还是人工拉车,就是那种洋包车,从八王坟往三间房那一路都是。刚开始干马路工,活儿苦呀,说马路工天生就是受苦的,一点不假。我那时才16岁,但干活冲。我们挖土方,从八毛到一块地分六个等级,我第一个月就挖了17立方,挣到一块二,以后我挣最高等级了。那时修马路还是用来打夯,或是用石磙碾。那时一天下来,腿上不去炕。要这么比,现在比过去可好多了。
我记得1955年我们修的天坛。天坛的围墙、天坛的东门,全是我们修的。当时是用城墙的砖。把城墙的砖拆下来,再垒到天坛的墙上。土木建筑这点事,干时间长了,就全会了,也就是现在说的全活儿。
咱这人没别的,主要是爱干活,闲不住,就像农民一样。农民不种地干什么?咱是干这行的,不干咋办?要说辛苦,谁不辛苦?农民不辛苦?有的农民一年到头,种了庄稼收了粮,反而赔钱,难道不苦?咱们总好一点,知足常乐嘛!
从1958年起我就是青年突击队队长,和、张百发那时常见面。那时他们修人民大会堂,我们修东长安街。1959年在人民大会堂开群英会时,我们都是代表,所在单位都是先进集体。我们白天开会,晚上住西苑。那时、彭真、万里都接见了我。当时是木工,张百发是钢筋工,我是马路工。说实在的,我们心里边确实都有一种自豪感,那时也没人喊咱是臭市政的。当工人,就是国家的主人嘛!
咱觉得党和政府看得起咱,就舍不下这份工作。三年自然灾害时期,三级工不如一溜葱,原来和我一块出来当工人的,全跑回家种地去了。当时的农村虽然也很困难,但田边地头种点菜,窝窝头加红薯块,总比干挨在城市受苦强。那时我生活特别困难,全家四口人,就我一人上班,爱人长期没有工作,就靠我一个月50元的工资。全家一天生活费合一块多钱,咋活?那我顶过去了。我想城市得有修马路的吧,尤其是咱北京,是首都,没人修马路咋行!当时,我想,要说困难都困难,咋没听说人家、张百发走呢?他们也是农村人,他们老家也不比俺老家强,既然人家不走,咱就坚持下来给北京修马路……咱留下来了,我觉得留对了。
从1984年修三元桥以来,眼看着马路工程越弄越大,变化可以说地覆天翻。这些年,我们队转战南北,东厢西厢的,全参加了。修四元桥时,那难可作大了,但再难的工程也都拿下来了。世上只有享不完的福,没有受不了的罪。你们当记者当作家的,帮我们回头数数那些路,那些桥,哪个不是吃苦吃出来的?连生局长说:苦越大,越有乐子。吃过大苦的人,再品别的东西都觉得甜,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鲁宗祥所施工的八一湖是个很幽静美丽的地方。前些年,传说那湖里有一种怪兽出现,有人说它像豚,有人说它像鱼。于是走近八一湖总有一种把湖水车干一见究竟的奇想。而古人确实创造过这样的一则神话:那时洪水滔天,有个叫鲧的,挺身治水。这个鲧,就是一条大鱼,很像现代传说八一湖中像豚又像鱼的东西。他在整治洪水的时候,不惜冒着违反天条、不惜冒着被天帝杀罚的危险,偷窃了天帝的息壤用来堵水。鲧被天帝杀死后,三年尸体不腐,从他肚子里又生出禹,就是著名的大禹,他又继续完成父亲的未竞事业。人类最早创造的神话,不管是西方或是东方,不管是希腊还是印度,都有一个像鲧这样无私奉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