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母亲教诲根深蒂固
得更加珍贵了。那是一件用水红和乳白两色细线编织而成的套头毛衣。母亲用红线作底色,用白线在上面点缀出秀美多姿的各式小花。小小毛衣,看上去像是一件极其精巧的艺术品,活泼中带着几分文静,艳丽中含着些许淡雅,天真中透着点滴成熟。毛衣的针针线线都凝集着母亲丰富的想象力和别致的审美观。母亲就是这样用她手中的线,让我童年的生活变得更加绚丽多彩。
求学时期,“文化大革命”风起云涌。那时的人,不仅在思想、行为、语言方面变得越来越不可思议,就是在穿着上也变成了清一色。“文革”中,学生们的装束大多是军绿上衣、蓝布裤子,远远望去,总是灰蒙蒙黄糊糊的一片,分不出男孩儿和女孩儿。在那个年代里,母亲不能再为我编织带花的毛衣了。她却选了一种透着青春气息的枣红色毛线,为我织了一件贴身毛衣。这件毛衣虽然是一色,又没有任何花样,但质地却出奇柔软细腻,穿在身上既轻巧又暖和,既舒适又合身。尽管我不得不在毛衣外面罩上一件军装,领口处却可以露出那似有若无的枣红色。仅仅是这一点点的更新,就足以使我的内心升起一层层的喜悦和梦幻。母亲就是这样用她手中的线,为身处特殊年代的我增添了几多色彩、美好和快乐。
改革开放时代,中国的衣着文化有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崭新面貌。市场中,各种各样、款式新颖的时装琳琅满目,美不胜收。毛衣的色彩和花样更是林林总总,数不胜数。人们没有必要再像以前那样辛辛苦苦地编织了。母亲却仍旧一如既往地买线、编织。当我开始恋爱时,母亲为我亲手编织了一件花样翻新的淡蓝色毛衣。这件毛衣的特点是曲线柔和,伸缩有度,恰到好处地勾画出一个苗条少女的身影。它让我在那个花枝招展的大千世界里显出一种与众不同的高雅和清纯。母亲就是这样用她手中的线,使我在恋爱中的心情,既能像蓝天那样的明净无云,又能似海水那般的轻松自如。
在母亲的一生中,编织始终就是她的爱好。她用她手中的一寸寸的彩线细细地编织出一个流光飞舞、变换万千的世界。穿上她亲手编织的每一件衣服,就像是得到了一个又一个温馨真情的拥抱,而慢慢地流入内心的那份甜蜜,更会化成一种天长地久的情怀。
自从我自己做了母亲之后,便更能从内心体会到母爱的真诚、无私和伟大。我现在身居美国,与母亲已是聚少离多。
2005年的春节前后,我有机会回北京,在父母家小住两个月。母亲格外高兴,她以她全部的爱来欢迎我这个远方归来的女儿。七十多岁的她,仍旧不辞辛苦地照料着我的生活起居,让我感到一种少有的踏实。山转水转母亲仍是家庭坚实的轴;云变风变,母亲仍像泥土一样沉稳执著。而我最喜欢做的是坐在母亲身旁,静静地聆听她讲她的童年,那些遥远的、另一个时代的往事,对我总有着一种神奇的诱惑力。
母亲对她自己家族的历史的回忆,多半是零零星星的片段式的。她讲逢年过节时的那份华贵和热闹,讲旧时结婚的礼节,讲她所见过的所有绚丽多彩的珍珠,讲旗袍的来历,讲旗鞋的新颖,讲满族女人的头饰。
我从她的故事里,了解到旗袍最早是满族人穿的长袍,衣袍镶边,多多益善。直到1911年,虽然清王朝统治早就结束了,旗袍却没有因此而消失,反倒是一路翻新,一直走到今天。旗人穿的鞋,又叫“寸子鞋”,鞋面为彩绣,看上去无任何特殊之处。不同的是鞋底,木质高根,镶在鞋底正中,一般是3到6厘米高,形似花盆,所以又叫“花盘底鞋”。而满族已婚女性的发式,多是绾成如意式的发卷,所以又叫“如意头”,远看恰似头顶上顶了个牌楼。
诚然,对于一个现在远居他乡、长年生活在地球另一半的我来说,这些故事早已成为一段发了黄的陈年旧事,早已离我远去。但是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