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事。我说:“根本是你神经有毛病,吴有训好好的。”叶说他不信,他想问问别人,问问赵忠尧。叶说:“你替我约一下赵忠尧。”我说可以。当时我的想法是,我先去跟赵忠尧打一个招呼,让赵知道叶的神经不正常,也劝劝叶去就医。我先去找了赵忠尧,把来意说了,大约在上午9时,我陪叶去赵家。赵说:“吴是好好的,恐怕是你听错了。”叶说,没有听错,恐怕是电台的广播讲错了。后来我和赵一直劝说,叶才同意上医院。当天上午我陪叶上北医三院神经科,诊断为“幻觉症”,给了些药(内服冬眠灵)。下午叶就在我家休息。晚上老周来接他回去。
过了三四天,我因为知道叶一向不好好吃药,所以又去看他一次,看看他吃药的情况。老周说:“吃了两天就不吃了,你快劝劝他吧。”我劝叶继续吃药。叶说,这种药有问题,吃了一天到晚想睡觉。叶又说,他就是不愿吃药:“你不要再讲了!”我看无法劝说,也无办法。我又上了一次北医,问了问医生。医生说,这种药一开始吃了是老想睡,但过几天就好了,现在病刚刚开始不久,一定要按药方吃药,如果病人实在不肯吃药,可以改为每天晚上吃一次。以后在叶来我家时,我又劝他吃,他始终不同意,叶说他已经好了,现在不大听广播了,不用吃药。实际上,他又说他还听到广播,但不是一举一动都有反应了。以后他一直不肯吃药和再去看病。到了5月初,他还是(说)听说有专为他的广播。
从2月初到5月初这一段时间,叶总是翻来覆去谈他“听”到的井冈山和新北大公社的广播(实际上全是叶的幻觉)。叶常说,井冈山办学习班,要他去参加。每天早上广播一次要他去,因他不去,隔一会儿就广播批判他,叶还说,井冈山和新北大公社两个电台时常辩论他和崔雄昆的问题,谁是更大的特务。
看到年逾古稀的叶企孙精神上受到如此非人的折磨,对叶企孙处境非常同情的周培源出于保护的目的,就叶企孙一案向有关方面发表了自己的意见:如果叶企孙是特务,应该交公安机关处理。虽然这是保护策略中的下下策,但面对全国一片混乱的形势,周培源也只能这么做。至少,这可以使叶企孙暂时摆脱红卫兵的纠缠,免去皮肉之苦和性命之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