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一口气说了太多的话,薛葆龄靠在座椅上轻轻喘息起来。戴希重新将视线转向舷窗外,云海深处,雪峰壮丽的身影已消失无踪。她的心刚刚跟随着薛葆龄的叙述,经历了无可名状的跌宕起伏,现在所剩下的只是淡淡的怅然若失。
“戴希,那是一本美国的心理学研究著作,关于克林顿病症的。你听说过吗?”薛葆龄问。
“当然。”刚才戴希就差不多猜出来了。
薛葆龄点点头:“我没有拿走那本书,但是记下了书名,后来自己买来看了好几遍。当我们见面时,你说是学心理学的,我就马上联想起了那本书。”她注视着戴希:“那么说……他是真的?”
“嗯。”
薛葆龄一把抓住戴希的手:“还能治好吗?”
“当然!”戴希干脆地回答,这时候多做解释反而会显得缺乏信心。
薛葆龄如释重负地长出口气:“那就太好了……”她又微蹙起眉头:“戴希,你说他是故意把书放在那里的吗?”
怎么回答呢?戴希冲她眨眨眼睛,还是心照不宣吧。李威连就是这么个爱耍花招的家伙,然而他是为了你才不惜暴露隐私,所以你是能够理解他的,对吗?
沉思了一会儿,薛葆龄突然说:“哦,那天他说房间里有人等是真的!后来我离开的时候正巧碰上他们从餐厅出来。那个女人我也认识,叫rebecca,是香港一个小有名气的年轻艺术家。william肯定是见到我之后,就把她挪到别的房间去了。”她笑起来:“结果就是为了这个rebecca,差点儿让william对我的一片苦心又泡了汤。”
“怎么?”戴希不明白了。
薛葆龄娇嗔地说:“本来我已经给william弄得彻底心灰意冷,正打算灰溜溜地躲起来疗伤呢。可一看到那女人在他身边的得意模样,我立刻就醋意大发了!我想,凭什么让我靠边呀?我偏不!”
“葆龄!”戴希目瞪口呆。
薛葆龄自己也忍俊不禁:“所以等william回到上海,我马上又去找他,死活要他陪我来亚丁。他不答应,我就拼命和他作对,就不肯走他所说的安全路线,也不让他帮我安排……反正我就是要闹得他不得安宁!”
“葆龄!”戴希又叫了一声,“william肯定郁闷得要吐血了!”
“是啊……”薛葆龄的笑容更温柔了,分明是女人说起心爱之人才有的神情,“我真是不应该,可他还是那样容忍我,想方设法请你来陪我,又找来次仁……如果不是william,我现在就和爸爸一块儿待在天堂里了。”
“在稻城的那个晚上,我接到william的电话,听到他的声音时我才明白自己有多么爱他。也就是从那时起我真正懂得了我和他之间的一切,最重要的是我懂得了他的感情。”她发出悠长的叹息,“虽然他不爱我,但他的心中一点儿不缺少关爱和激情,他缺少的是别的……”
“戴希,心理医生知道他缺少的是什么吗?”
戴希垂下眼睛:“葆龄,现在我还不能回答你,但以后我一定会给你答案。”
“好,我等着。”
——他缺少的是信心,对自己、对他人、对爱的信心。只是没有他的允许,戴希不会跟任何人说出自己的判断。
“我对他的爱情得不到回应,这很遗憾。”薛葆龄继续说着,“但真要与他这样的男人相爱,恐怕也不是我所能承受的。就像那天我在牛奶海边说的,我爸爸的心孤立于人世之外,其实william的心又何尝不是如此?要接近他、了解他、陪伴他,就必须翻越崇山险隘……”
戴希和她一起说:“……克服高山反应,冒着生命危险……”
她们俩齐声大笑起来,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