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要目力能及的地方,便是明净安然、炫美绝伦的仙境。
次仁找来熟识的牧民,亲自牵马将戴希她们送入白云之巅、林海深处。当她们跨过如茵的草场、沿着澄碧的河川、穿越遍布云杉和红杉的原始森林、与无数绚丽斑斓的野花丛擦身而过,偶遇牦牛、野驴甚至羚羊的倩影时,喧嚣的尘世彻底退出心灵的疆界,肉身仿佛已化为清风,无声无息地融入到自然之中。
淙淙水声如天籁一路相随,她们终于到达薛之樊所选定的安眠之地——牛奶海,古老的冰川湖,雪山环绕下的一颗晶莹的水滴。仙乃日、央迈勇、夏诺多吉,三座藏传佛教的神山倾心相守,洁白无瑕的雪峰在一泓碧波中轻轻荡漾,这样的出世绝俗,这样的纤尘不染,这样的宁静安详,唯有“极乐世界”这一个人类的词语才能形容。
当风将薛葆龄双手捧出的轻烟涤荡而尽时,戴希走到她的身边。
“葆龄,走吧。”
薛葆龄没有动,她的眼圈红肿着,神情却并不悲哀,金色阳光从湖面折射出来,为她增添了几许淡雅的容光。
“戴希,你知道吗?我母亲和哥哥都安葬在香港的家族墓地里,只有父亲,选择长眠在这个远离家乡和亲人的地方,我一直都在想,难道他不觉得孤单吗?”
“现在我懂了,父亲他从来就是孤单的,他的心就像这个碧湖,深藏在高原雪峰之中,要了解他、接近他,就必须翻越重山险隘,甚至要冒着生命危险……”说到这里,薛葆龄“扑哧”笑了,“像我父亲这样的男人,他害怕的不是孤独,而是被误解。如果没有人能够真正理解他,他不在乎孤立于整个人世之外,只与山水做伴。”
“……真的没有一个人懂他吗?”戴希问。
“有的。”薛葆龄悠然长叹,“戴希,虽然我怨恨他不关爱母亲,但自从母亲去世之后,父亲的生活中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其他女人。儿子早夭,我这个女儿又先天不足,父亲有一百个理由再娶妻生子,但是他没有,他选择孤独地度过一生,现在又要孤独地长眠在此。戴希,我觉得我终于能够触及他的内心了。”
面对着神山圣湖,沐浴在最清澈的阳光中,薛葆龄高声道别:“别了,最最亲爱的爸爸!愿您得到永恒的安宁!”
回到稻城,她们仍然住进原来的旅店。在此休整一天后,次仁会把她们送往中甸,从中甸就有班机飞往全国各地了。
在旅店餐厅里吃过晚饭,金灿灿的夕阳还很亮丽。这座由藏式民居改建的旅馆,整体都是石块垒成,绿萝和紫花开遍石砌的窗台。夕阳在窗台内外轻盈流转,给五色藏式土布铺就的卡垫画出深浅不一的光圈。
薛葆龄和戴希盘腿坐在卡垫上,闻着酥油茶和咖啡混杂的特殊香气,正在醺醺欲醉时,房门被人“咣当”一声推开。
戴希瞪着来人——哇,好一个青春洋溢的藏巴美男!高高的个子、黝黑的皮肤,尤其是那双明亮的眼睛,好像盛着户外最后一抹夕阳,他也发现了她们,立即露出洁白的牙齿笑了:“你们就是李叔的朋友吧?”
李叔?戴希和薛葆龄摸不着头脑,还好次仁紧跟着踏进屋子:“薛小姐、戴小姐,他是我的儿子巴桑。”
薛小姐和戴小姐赶紧和巴桑打招呼,这才看清藏巴帅哥大概二十出头的年纪,紧身牛仔裤绷着修长的双腿,黑色t恤外罩夹克背心,乌发束成马尾,那身材气质比之时尚杂志上的模特也不差分毫。戴希偷偷冲着薛葆龄扮了个鬼脸,李威连突然冒出来的这个大侄子,倒和他挺般配的。
巴桑可比他爸健谈多了,一坐下就和两位美女聊开了。原来次仁叫他去找扎吉,巴桑一路追赶,在康定逮到了正返回成都的扎吉。据扎吉说,他完全是根据成都旅游社邵春雷的吩咐,才把戴希她们扔在理塘的。其实这么做扎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