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蕙心见过许多来了又去的修道之人，知道他不会一直留在某地，而是要不断走向更远的地方。

    她虽有一丝遗憾，但更多的是满足。

    只要拂衣好端端地站在她面前，告诉她以后都会很安全就足够，她不奢求女留，更不会要求女放弃修道，一直留在他身边。

    天高海阔，谁不想去见一见更大的世界？

    不多时，拂诚安拎着一只红艳艳的长尾进了门，他把拎在高度，冲拂衣和钟韵咧嘴笑道：“看看，我一去就遇上好东西了，摊主说这是一阶圆满赤尾，很难抓的！”

    拂衣和钟韵笑得然从容，特别是钟韵，一一个“大伯真厉害”，“运气真好”，像是完全没看这连一阶中期都不到。

    拂诚安夫妇这些年都苍老了许多，明明是十来岁的人，看上去却如六十头。此刻，拂诚安满是皱纹的脸上带着骄傲又满足的笑，比刚刚形如枯木的模样年轻了许多。

    老两在后厨忙活了一阵，很快端着一盆黄澄澄的汤、一盘炒得香喷喷的丁、以及加了小菜凉拌的杂来到院子里。

    除此之外，苏蕙心还准备了许多小菜，见拂衣和钟韵吃得满足，她就跟着开心起来。

    一餐温馨又闹的晚饭结束，钟韵知道拂衣定是要家人说拂袖的事，于是提去宝瓶山替她寻个修炼之地，先一步离开了拂家。

    “闺女，怎了？”拂诚安看到拂衣的神情，就知道她这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讲。他没敢多问拂衣这些年经历了什，此刻心都被揪紧，生怕听到令他心疼到无法承受的苦难。

    见父母都紧张起来，拂衣深深呼吸了片刻，尽量让心绪保持平静，缓了一阵才沉声道：“爹，娘，拂袖没了。”

    拂诚安苏蕙心闻言俱是一怔，接着两双眼睛就如浸在了水里，不住往滴着泪，抹都抹不尽。

    拂衣把事情经过简短说了一遍，隐去了微云岛的真实情况，也隐去了己惹上岛主的事。

    说完后，她神情郑重地拉住二人的手，柔声劝道：“爹，娘，我送你离开这里吧。把祖父祖母的墓碑带走，去别处开始新生活。”

    拂诚安苏蕙心相视一眼，默契地笑着摇了摇头。

    “好闺女，爹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不想那害了你姐姐的人回来找麻烦。我和你娘都是没用的凡人，她一个修士何必在我身上浪费功夫？而且......我在这里生活了一辈子啊！我和你娘，你和小袖，我都是在这里长大的。”

    拂诚安叹了气，眼中却满是定。

    “对于我来说，唯有生在家乡，死在家乡，才算守住了回忆。只要回忆里有你祖

    父祖母，有你和小袖，我根本就不怕死。”

    苏蕙心抹着眼泪，赞地点点头，她紧紧握住拂诚安的手，又轻轻抚了抚拂衣的头。

    “你高高兴兴地活着，娘就开心了。在爹娘心里，小袖只是去了远方，我迟早会到那里相聚的。小衣，只要你替我一起活去，用力活去，我就都活在你心里。”

    拂衣久无波动的心如一张柔的纸，被乱，又被舒展开来，皱的，还有些酸涩。

    她五岁起便不再流泪，因为万妖山脉不相信眼泪。

    而此刻，那个在独处时都要硬撑的拂衣消失无踪，坐在这里的仿佛是五岁前的她。拂衣无法控制地呜咽声，积攒了数百年的委屈，那些在绝境中挣扎的艰难，都在这一瞬间陡然席卷而来。

    渐渐的，她心底生一股熟悉又强烈的情绪，让她忍不住泪如泉涌。

    她不害怕这股突如其来的情绪，因为她知道这是支撑着她用力活去的动力。前世生，她都因这股动力不曾放弃。

    因为这股情绪叫思念。

    她思念已故的每一个人，把他装在心里，带着他勇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