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2)
筝还是忍不住地想问,想试探,想确认。
他微微昂首,就着被绑架的屈辱姿势,瞧了眼明辞越,皇叔,那你会
杀掉我,抑或供奉我?
大燕的新王,万众臣服的明君,又要如何处置那已经不再尊贵的废皇。
明辞越一低头,毫无防备,就被那猛然袭来的心声撞了个正着。
身后早就无人追捕,但鬼使神差地,他想将这绑架延续一会儿,再久一会儿。
小天子的面上的赧红,如夜里的潮水,悄无声息地漫去了后脖颈,耳珠含着血,偏又要强撑着王者的尊严,在前后来回的颠簸之中,绷紧上身,不让脸颊过分贴在自己叔父的胸膛上。
有何不可。
明辞越呼吸一紧,险要发了疯。他本非纵欲无度之人,却一次又一次被困在那诡异又魅惑的心声之中,像是自己给自己戴上了项圈,又将绳索那头亲手交给了那弱冠之年的瘦削少年。
少年每在心里喊他一声,就好似在拽他一下,愉悦的痛楚。
杀掉他抑或供奉他?不,他要禁锢他,占有他,送他做这天下的上位者,也做那榻间的上位者。
有何不可。
无数旖旎沉烂的念头涌到了嘴边,只化作了一句,圣上无需多虑。
纪筝下意识叹了口气,又回过神来,立刻捂住嘴,收住情绪道:这是要去哪,去几天,何时回,回哪里,玉成山庄又怎么查,武安侯如何处置,你怎么什么都没跟朕说。
明辞越闻言,缓住了脚步,把他放回在地上,两人都有些轻喘。
如果臣说臣没想过呢。
没想过!纪筝瞪眼,就这么逃了,把大燕拱手让给姓顾的?
明辞越好似短暂地笑了下,即刻又一脸诚恳道:圣上可是因为担忧国事,心怀天下百姓,担心武安侯胡作非为,想要回朝处理政务,那臣即刻就带您回
不不不。纪筝被他绕晕了,朕才不担心那些事,你见朕什么时候操心过国事,朕巴不得远走高飞,朕就是觉得你
他深吸了一口气。
皇叔,你不对劲。
臣相信圣上的判断,既然圣上都不操心,那臣就更不能僭越多思。明辞越说得坦然极了,今日,臣只关心圣上。
正午才拨开乌云露了面的阳光,刚刚好地从两人侧面的树梢间打落过来,纪筝可以看得清皇叔颈侧的细小绒毛,在光下柔和而温暖。
他整日都为了那些个事情忧心忡忡地,此刻还想再说什么,又好似小孩子赌气似地一甩手,朕不管,璟王也不管,朕看璟王是要陪朕做一对昏聩君臣了。
嗯。明辞越很轻地应了一声,还是一对无能叔侄呢。
纪筝被他气得半死,转身磕磕绊绊地迈过那些个垒得有半个小腿高的枯枝丛,长长的皇袍拜挂在枝桠上,他猛地一扯又是一个大豁口,不管不顾地往前走。
圣上明辞越连忙追了上来。
怎么,刚才不是说要带朕逃,不在乎也不回宫么?纪筝冷哼一声,故意放慢了脚步。
您走反了,沿这方向走下去,不一会儿就能碰见顾公子,将您掳回宫了。
纪筝:
他被自己的唾沫呛了一下,涨红着脸,昂着个头,又转身故意想从明辞越身旁甩袖而过。
他的脚下又是一片荆棘丛,擦着明黄袍角而过,明辞越眼疾手快拉了一把他的袖子,没成想两个人一同跌撞到一棵粗树干上。
纪筝被他整个护在怀里,眼中只有明辞越,风声叶声灌满耳,隐约地还有一个动静在身后,哗啦,沙沙,他哪里辨得清周围,紧张道:是什么东西?
像是一条长长的尾巴,拖地扫过落叶的声音。
这林中还能是什么,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