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红心跳
下来到前堂医馆。
门内果然已经站无虚席,苏题春望着不断涌入的人头:“没有泽沐在,你一个人行吗?”
“他问诊活人,我施救死人,不影响。”
难怪泽沐宣布丹娘死了之后,是段西官出手相救,在她膏肓求助时,泽沐却犹豫不肯施药问诊。
“苏师爷”
她刚关上门,就听到衙役急切的声音。
“怎么了?”
“昨日后半夜,烟悦楼不知怎么就起了火,整个楼都烧没了,老鸨来县衙报告,让我们彻查。”
“刘主簿呢?”
衙役吞吞吐吐:“刘主簿一早就去找媒人去了,还说自己老大不小,该成亲了。”
苏题春跟段西官打了声招呼就跟着衙役走了:“你去通知小六子一声,让他们帮忙收拾烟悦楼残局,我去找刘主簿。”
“好,刘主簿回家了,不在县衙。”
从蒋晚槐上任以来,刘茂时为了方便就多次留宿县衙,起先是交嘱诸项事宜,后来要给县太爷做饭,几乎就住在县衙里,鲜少回家。
苏题春来到一所二进院,房屋不算新颖,但地方足够宽敞,刚入门就看到一面华松屏风墙,墙后两旁郁郁葱葱的青竹排。
阆苑有梅枝招展,梅接屋檐,廊下卷有竹帘,帘后正对主卧花窗,窗下冬塌摆着棋盘,黑白子杂乱,可见下棋之人亦是挠腮苦恼。
苏题春眼界大开,没想到刘茂时的屋所如此富阔。
“这个,刘主簿,您看这个好不好?”
堂屋中媒婆正口若悬河,手里拿着女子画样,将女方夸得天上有地下无,或小家碧玉,或贤良淑德。
刘茂时挑的眼珠子乱转,看到站在院子里的苏题春,连忙抱了两叁幅过去:“苏师爷来的正好,我这正张罗亲事呢,你见多识广,来看看哪个合适?”
他说的一点不像开玩笑,苏题春被迫看着画像,环肥燕瘦,虽然画技拙劣些,但都如花似玉,看不出高低。
“我看这个好,模样富态,俗话说心宽体胖,应该是个好相处之人,你说呢?”
他笑意不达眼底,声音浮夸欢喜,明眼人都能看出是自欺欺人。
“刘主簿怎么突然要成亲?”
刘茂时笑道:“哦,我也一把年纪了,不好再拖下去的,这不是快过年了吗,娶个妻子,免得家里凄凉嘛。”
这明显是他故意找的托词,苏题春看透不戳穿,反过来想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刘茂时是活生生的人,而明玥非人非鬼,注定两人不会有将来,长痛不如短痛,早早断情,至少有一人能快乐。
“成亲之事,我也是一窍不通,离过年尚有两个月,刘主簿可以慢慢看,挑着满意的。”
“对,苏师爷说得对。”刘茂时眼尾皱纹如被刀刻,笑得僵硬又令人辛酸。
苏题春没将烟悦楼起火的事情告知,略站了会就离开了,然后去跟小六子汇合,一直忙活到晚上。
冬夜湿冷,一年到头,桃树的枝叶由初春的嫩绿,到炎夏的亮绿,再到如今的墨青,枝叶依旧茂盛如昨,没有凋落一片。
段西官蹲在树下,细嫩的掌纹抚摸树上盘亘的糙皮,感受它苍劲强硕的风力,以及皮下隐藏的血脉。
“果然,以人类血肉喂养出来的生灵,才会如此茁壮,能给你养分,他们也算死得其所。”
桃树枝叶隐隐灿亮,似乎在对他做出感谢。
一片叶子轻飘飘落在段西官衣肩上,他拿在手中,若有所思:“是不是知道她回来了,所以才会长得这么好?”
“哼”,他从鼻翼中发出嗤声:“养不熟的东西。”
苏题春走进院子,望着浓荫蔽日的桃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