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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梦(BEif线)
是方卿啊……你与你的老师真像啊。那一年她服阙回来,也是着了这样一身清雅的直裰来见朕……”

    方鉴站在原地,忽地落下泪来,泪珠一滴一滴落下来,越来越多,打湿了衣襟,打湿了袍袖,哭得无声无息,却悲痛欲绝。

    “啊,怎么哭了呢?”卫杞站起身来,走到她身边,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脊背,“你现今也到了她去时的年纪了呢。”

    方鉴痛得挺不直脊梁,弯下腰跪倒在地。卫杞挥手令殿中服侍的宫人退下,如同当年的高云衢一般摸了摸她将发束得规整的后脑,劝道:“你也想她了吗?那便哭一会儿吧,朕陪你一起。”

    那一年,方鉴三十五岁。而高云衢的生命也永远停滞在了三十五岁。

    永兴十六年,楚州噩耗传来之后,方鉴痛不欲生,告了病假闭门不出。她有些怕高云衢失望的眼神,却从未想过高云衢一去不回。戴曜走了一趟楚州,最终只带回来高云衢的遗体,高府挂起了丧幡。方鉴不敢去不敢听,仿佛只要看不到现实,那人便还在。直到戴曜杀上门,绣竹没拦住,叫她一路冲到了方鉴的卧房前。方鉴仍是不肯出来,戴曜恼怒之下夺了随从的剑,一脚踹开了房门,冲了进去。

    方鉴一身酒气,靠坐在榻前,毫无反应。戴曜将剑架在了她的颈上,她也不躲不避。

    “滚起来。”戴曜冷声道。

    方鉴仿若未闻。

    戴曜咬牙喝道:“不想听听高云衢给你留了什么话吗?”

    方鉴听到高云衢的名字,这才有了点反应,眼神逐渐聚焦到戴曜身上。

    “她并无子嗣,身后事由你以亲传弟子的名义打理,高家在西林的田亩山林尽归宗族,在京的宅院商铺尽归你方鉴。你,是她在出行前就请我做了见证的,亲自择定的继承人。”戴曜吐字清晰,每一个字都清清楚楚地进了方鉴的耳朵,但她半个字都不想听,捂住了耳朵无助地蜷缩起来。

    “你还要自欺欺人到几时?叫你老师躺在那里等你到几时?”戴曜怒道,“我知她对你恩重如山,你一时无法接受,但当务之急是叫她入土为安,你不去,谁来操持她的身后事?叫她死后也不得安生吗?”

    方鉴最终还是走了出去,被架着换上了丧服,被引着站到该在的位置,如木偶般答谢宾客,行尸走肉般操持仪式。

    原来痛到极点是没有感知的。

    此后的每一天,方鉴无一刻不觉迷茫。十七岁之前她的努力是为家人,十七岁之后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与高云衢比肩,但她永远地失去了高云衢,她不知该往何处去了。

    吕颂年说她生来就擅长玩弄权柄,迟早与他成为一样的人,那个时候她嗤之以鼻,成为那样一个人,会让高云衢失望,她只不过想给高云衢下一剂猛药,但从未想过真的与高云衢分道扬镳。她想着,高云衢得了消息一定很生气,大不了再叫她打一顿,再求一求她……

    可……可……

    是她自视过高了吗?是上天在责罚她的故作聪明吗?若她没有做那件事,高云衢是否就不会仓促离京,是不是就不会……

    没法想,只要想起那个人,摧枯拉朽的绝望就会涌上来,就像陷在泥浆里无法动弹,一点点没过口鼻,无法呼吸无法求救,眼睁睁地看着自己陷进去,整个世界都在朝她挤压,最后堕入无边沉寂。

    但方鉴得活着,高云衢没做完的事她得替高云衢去做,她还没有去死的资格。她几乎将整个人都投入到了公事之中,一桩桩一件件,高云衢一直在做的事,还未做的事,高云衢想看到的海晏河清,方鉴豁出命去帮她一件件实现。

    她真正地成了卫杞的刀,她比高云衢更锋利更疯狂也更狠辣,等到她穿上绯袍做了堂上官的时候,她在朝中的名声颇有些狼藉。当她再一次将政敌踩落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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