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节
不痛不痒,涟漪被风一刮就无影无踪了。
今天全世界都在祝她生日快乐、万事顺遂,钟浅夕决定了,顺遂的开始,先把汪崽的抚养权要回来。
人得滚,金毛得留下,她还得枕着肚皮午睡呢,绝不能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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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馆的花园偌大,深秋草木枯荣,闻宅的却迟显衰败迹象,针松萌出新芽,灯火透过叶片投射出斑驳树影,钟浅夕踏碎,仿佛踩着白日的天光。
她不费吹灰的在侧门出口的围墙下看到那抹熟悉的颀长背影,陆离铮背着身,指间明灭的星火暗夜里闪烁。
清寂的月色拂在他宽阔肩头,仿佛无声无息地落过场细雪。
钟浅夕顿步,目光描摹过他的轮廓,夜色吞噬掉某些不该出现在这瞬的情绪,算来这是他们人生里第三次重逢,那些为他辗转难眠的旧夜变得不值一提。
或许还是喜欢的,可当下她实在没有耐性再与陆离铮这个人相恋另一次了。
陆离铮鬼使神差地回眸,逆光看向拾阶而下的神明,冲他信步而来,他双指捻灭烟头,冲着去风向吐掉清白烟圈,继而去解外套的扣子。
往日灵活的手指突然变得笨拙起来,越急越乱。
“啪”陆离铮直接用力扯掉最后一颗纽扣,脱下外套抖开,喑哑道,“外面冷,你披上吧。”
钟浅夕淡笑,挡开他的手,一字一顿,清寒回,“不必,9月27日,沐城的凌晨只有7度,今天也并不算冷。”
陆离铮悻悻收回,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沙哑道,“抱歉。”
侧门的照明灯不立墙边,光蔓到半身即停,钟浅夕饶有趣味地观察着陆离铮的表情。
人瘦了一些,使得棱角分明的五官更深邃,漆黑深邃的凤眼里载满温柔,可细看又能自中读出几分怆然。
陆离铮这种长相,哪怕满头泡面卷披麻袋都是好看的。
谈不上恨,只是很失望,钟浅夕失望的后果很可怕,她的失望是年幼时可以彻底放弃回帝都的可能,况陆离铮呢?
“你别再对我说抱歉,我不想听。”长睫轻颤,钟浅夕沉吟道。
陆离铮薄唇开合,稀薄的白雾飘渺无踪,“我可以解释那天为什么没去找你。”
宴会正散场,隐约能听见前厅寒暄的辞别,飞蛾三番五次地撞向门廊的明亮灯球,直勾勾地从虚空坠落。
“所以呢?”钟浅夕扬唇角嗤笑,昂首对上陆离铮幽深瞳孔,高声嗔问,“所以呢?是今天你陆离铮要说,所以我就必须要听对吗?凭什么呢陆离铮?”
陆离铮哑口无言,怔了半晌才摇头答,“不是这样的。”
“那是怎么样的呢?”钟浅夕叹了口气,风顺着开衩鼓进旗袍的下摆,却感知不到任何外在的温度。
她比周遭的空气还要冷。
有的事情理智可以理解,可感情上绝对无法接受。
“陆离铮,我之前问你有没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骗过我,你对我撒了谎,这个谎。”钟浅夕话说到半截被打断。
陆离铮摇头否认,“不是闻越缊,我和她真的没。”
钟浅夕同样打断他的后话,上前一步,眸光流转,逼问道,“所以撒谎的究竟是什么呢?”
四目相对,无声的对垒持续了很久很久。
泠冽的冷杉和着浓郁的尼古丁气息肆意随着北风望鼻腔里窜,负面情绪不断反扑,彻底钟浅夕把脑海里那根名为理智的弦扯断。
她微不可察地吐出那口郁结于胸的闷气,无可奈何地说,“算了。”
“可我算不了。”夜雾里陆离铮沉哑而简短地答复。
骨节分明的手在快勾到纤细柔荑前落空被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