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村人要打水,少不得还得求这些人。一来二去,大伙也都琢磨过来怎么回事了,只是碍着他是里正,不敢说什么。有下了气儿送东西送银子求他们的,也有赌气舍近求远,到村头的河里打水的。
这赵桐生为人,可见一斑。
易峋心念一转,没有接他的话,只顺势说道:「桐生叔说的打春的事情,这是咱们村子开春的大事,倒不能轻率。往年怎么办,今年还怎么办就是。」
赵桐生正想着怎么把自己儿子的事说出来,就逢着秦春娇提了壶出来倒水。
他正要说话,就见一妖娆女子,手里提着黄铜壶摇曳走来。
秦春娇走到桌边,将三只碗放在三人面前,在碗里添了些茶叶,便提着壶在碗中注满了热水。
赵桐生看着眼前这女子,她眉弯脸媚,双唇如染,眼下一颗泪痣,顾盼之间,媚态横生。他呆呆的发了会儿怔,方才想起来眼前这女子是什么人,失声道:「啊呀,这不是秦家的丫头么?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秦春娇道了一声:「桐生叔。」便退到了一边。
赵桐生将到了喉咙口的话咽了回去,问道:「这是、这是怎么回事?」
秦春娇没有答话,只是转身又回到了厨房。
易峋不愿他多问秦春娇的事情,接口说道:「昨日进城,接她回来的。桐生叔不是要说打春的事么?」
赵桐生这才将目光自秦春娇的去向处拉了回来,回神道:「对,说打春的事。」然而仅这一瞬的功夫,他的念头就已经变了。
他扫了易嶟一眼,说道:「今年打春,我想着让嶟哥儿来当这打春人。」
这话一落地,易家兄弟各自一怔。
今年依着惯例,是该易峋了。赵桐生来商议这个事,必定是要为自家拉好处的,易峋是料定了他是要把这位子说给赵有余,谁知道他竟然说要让自己兄弟来当,这当真是出乎意料。
易峋心念微动,看了一眼自家兄弟。
易嶟张了张口,正要说话,却听赵桐生又说道:「嶟哥儿年轻,正是能干的时候,村里年轻人也都喜欢你,你当这个正合适。」
易嶟没有接口,只看着大哥。
易峋不知这老狐狸卖什么药,虚应付道:「多谢桐生叔看得起我弟兄。」
赵桐生不理这个话,依旧兴致勃勃道:「只是今年我倒想着把系春绳的典故,也都演起来。」
系春绳,也是老习俗了。意思是说要一个未婚女子,事先编出一条五彩绳索来,系在泥牛身上,也有催牛下田的意思。
但依着风俗,这打春的人和系彩绳的女子,虽都是未婚青年,却得是大伙认定的一对儿,暗里是个圆满的寓意。
以往,这事都是定了亲的男女担任。但后来易家哥俩接了这差事,两人又都没定亲,系春绳这可有可无的一道,也就省了。
赵桐生今儿撺掇着易嶟领这差事,却又把系春绳的事拉出来,不知打什么算盘?
易峋唇角微勾,心里已大致有数,面上不动声色,继续套这赵桐生的话:「桐生叔看得起我弟兄,那当然是好。但不知,这系春绳的人选,又着落在何人身上?」
赵桐生只当他应了,笑着说道:「系春绳要个没成婚的女子,又得是家境殷实、有福气的姑娘方好,不然没得招灾!依我看,就我家秀茹吧!」
他这话才说完,易峋还没言语,一旁易嶟就闷闷的撂下一句:「我不干!谁爱干,谁干去!」
赵桐生没有想到,易嶟竟然当面就回绝了他。
比起儿子,他现下更愁的是女儿的婚事。赵秀茹今年都十八了,连亲事都还没定下,这在乡下简直匪夷所思。究其根源,还是在这易嶟身上。赵秀茹喜欢易嶟,已经到了没遮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