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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节
倚躺于美人榻上。

    室内温暖,衣裙轻软。云英色的蜀锦长裙,饰以浅浅金银粉绘,勾勒出女子窈窕曼妙的身线,柔曲无方,轻烟一般铺陈榻上,再迤然委地。

    不一会儿,贴身婢女之一的丹若上前,低眉垂目,小心地提醒:“姑娘可要把窗关上?仔细莫着凉了。”

    江音晚至今不明白,这些婢女为何对她隐隐畏惧。她回头柔柔一笑:“无妨,我不冷。”

    丹若露出为难的神色。不敢再劝,更不敢就这样由着姑娘吹风,踌躇无助地站在那里。

    幸而这时秋嬷嬷缓步入内,使了个眼色让她退下。秋嬷嬷捧着一件平金绣纹轻腋裘,上前轻轻搭披在江音晚的肩头:“姑娘身子弱,还是要当心些。”

    江音晚软软点头,又把视线移到了窗外。窗下的几盆罗汉松,渐渐被一层轻白覆上。那遒曲的扶疏绿影,顶着梢尖的白,添了拙朴雅趣。

    秋嬷嬷没有劝她关上窗,而是取了一条软缎镶绒的抹额为她戴上,以免吹了冷风头疼。

    这几日,太子事务繁忙,不曾来入苑坊。江音晚又困囿于此不得出。秋嬷嬷含着怜惜望她一眼,担心她闷坏了,看看雪景也好。

    这时,庭院的彼端,管事周序推开院门进来。庭院中,青砖地面已积了薄薄一层寒酥。周序脚下一滑,险些溜倒,却只顾护着怀里的一个大包裹。

    待他一路小心地进来,给江音晚行了个礼,便捧出这个围着厚绒的包裹,恭敬置于案上。打开来,原是一个紫檀镶金丝的鸟笼。里头是一只鹦鹉。

    周序讨好般笑道:“这鹦鹉品种名贵,且寒冬里驯养不易,寻常难得一见。太子这段时日忙碌,却时时惦记着姑娘,特送来给姑娘解闷。”

    然而坐在榻上、他想要献好的精致美人,见到鹦鹉的一霎,脸色却倏然一白,更似冰雕雪琢。

    眼前金贵的鹦鹉,翅膀和长尾呈鲜亮欲滴的青翠色,喉部是一点宝蓝。

    赫然是江音晚曾经梦中的那只。

    那个梦里,它不在笼中,而在鸟架栖杆上立着,足上拴着细细金链,铃铛随振翅而响。

    后来带铃铛的金链,朦胧间似拴在了江音晚自己的足踝上。一片光雾迷离里,足踝似被举过头顶,那叮琅的金铃,响在耳边,愈显急乱。

    她如今看着这鸟笼,恍惚竟也觉得,自己似被束缚在了笼中一般。

    这些都是次要。真正让她如坠冰窟的,是梦里她惊闻父亲的死讯。如果这只鹦鹉当真出现了,是否意味着,那不只是梦,而是预示?

    似有一只大手,攥住了她的心肺,狠狠拧搅着。巴掌大的小脸上,血色褪得干干净净。

    周序见她的反应,亦觉惊骇,慌乱问道:“姑娘可是不喜欢这鹦鹉?”说完恨不得自赏耳光,太子的赏赐,怎能说不喜?

    江音晚犹坠深渊之中,耳边嗡然呼啸,一时没有回答。

    周序见她如此,已屈膝跪下,伏地叩道:“奴才该死,奴才该死。”他自然不能说是太子的赏赐不好,只能称自己的罪。

    江音晚这才回神,勉强牵起嘴角笑了一下:“我没事,你起来吧。”

    她望着这只立于笼中的漂亮鹦鹉,嗓音几乎轻颤着问:“这样冷的天,它是否需养在室内?”

    周序抬头,抹了一把冷汗,答:“姑娘说得正是,这鹦鹉原是养在花房温室里的。”

    江音晚细细去忆那个梦,鹦鹉是在檐下,而非室内。是否说明梦中噩耗传来,至少在开春以后?

    但是梦中时间,或有颠倒错乱,她不能确定。

    江音晚心慌如麻,还要迫着自己思考挽救之策,只觉整个人欲撕裂一般。神思不定间,听见自己声音缥缈地吩咐:“那便先将鹦鹉笼悬于外间吧。我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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