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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节
身拱手:“卑职仅能遣开狱卒及守卫一刻钟,还请姑娘见谅。”

    江音晚微微欠身:“有劳了。”

    狱丞急忙揖道:“卑职怎敢当?”

    江音晚不知道他上头的人是如何交代的,自己眼下处境,他其实不必如此恭敬。心下正是一片涩然,她勉强弯了弯唇。

    死牢中的犯人分开关押,此地只有大伯母,并无两位堂姐。泛着锈迹的铁栅门打开,刺耳的“吱呀”声在一片森寂中突兀响起。

    倚壁而坐的中年女子,随着这道声响抬头,看向来人。澹静沉淀的眸,在认出眼前纤弱身影的一刹,起了波澜。

    一旁的狱丞卖好道:“姑娘放心,上头交代了要仔细关照江夫人和两位江姑娘,卑职不敢懈怠。”

    狱中阴冷暗沉,江音晚借着壁上幽微的灯火,看清大伯母身上的棉衣,和简陋的榻上摆着的棉被。

    狱中犯人时有冻死或病死,她知道这待遇在死牢已极为难得,于是诚恳道:“多谢费心了。”

    狱丞再次称“不敢当”。

    他其实并不知晓这位姑娘的身份,也不清楚上头的吩咐到底来自于哪尊大佛,亦不敢多问,只道:“卑职不打扰您二位叙话了。”便退了出去。

    江夫人的目光,凝在眼前人帷帽垂下的白色纱幔上,似已透过那层薄薄的遮挡,看清了自己牵挂的面容。

    然而当那双纤手撩开薄纱,江夫人还是再度陷入不敢相信的愕然,疑在梦中:“囡囡?音晚?”

    江音晚自幼失恃,大伯母在她心里,几乎同母亲无异。她双眸洇红,嗓音微颤地唤:“大伯母,是我,是音晚。”

    江夫人做了半生的定北侯夫人,夫君在外,她独自操持府务,教养子女,来往应对,撑起京中的家门。哪怕如今身在狱中,仍不能折损其风骨。

    纵使鬓发蓬乱不能梳理,棉衣下,还烙着被拷打时留下的伤,她的面上,没有怨愤,亦不见凄哀,唯有凌于霜雪的坦然冲和。

    只有当乍然面对江音晚,她终究流露出为人慈长的脆弱。眼前的锦衣华服,不能使她心安,反而引来她纷乱猜想,加深她的忧思。

    江夫人没有多问,江音晚是如何逃出教坊,又如何能来到这里,只是用慈爱忧切的目光深深凝睇她。万语千言,唯作一句:“囡囡,你……还好吗?”

    江音晚的泪,如断线的珠。已气噎喉堵,却努力弯起嘴角,忍下破碎的哭腔,答:“音晚很好,一切都好。大伯母,您怎么样?”

    江夫人想要伸手,为她磨去泪珠,却碍于自己因受拶刑而变得可怖的十指,只能静静坐着,安抚地笑:“我也一切都好。”

    江音晚自记事起便知道,自己的大伯是守疆卫土、受万民敬仰的大英雄。而望向大伯的万千目光里,最坚定、最仰慕、也最温柔的那一道,永远来自大伯母。

    将在外,家眷留京。大伯镇守西北边陲,大伯母留在京中,做最让丈夫无后顾之忧的盾。后来又把堂兄送去边疆,骨肉相隔,却无一句怨言。

    每年唯借岁首、冬至及大庆之日的大朝会,能得几日团圆。江音晚记得,每每上元节后,大伯母久久凝望大伯与堂兄离去的背影,转过身,又是慈和从容的笑。

    江音晚始终不愿相信大伯谋反,她知道,大伯母也绝不会信。终于忍不住说出来:“大伯母,音晚不相信大伯会谋反,其中必有冤情——”

    她的话,被江夫人平静地打断:“音晚,江家世代以忠君报国为训,我知你大伯的心。雷霆雨露,俱是天恩;我夫忠烈,至死不悔。我亦如是。”

    江夫人没有说,她心中定北侯勾结安西节度使谋反一案究竟作何论断,但是一切,都已在这寥寥数语间明了。

    她更没有说出口的是,她知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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