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0)
眼睛斜到头顶去,多裁了老娘少不了三寸布,贪了去给自己做寿衣吗!
哎哟,您还是做过姨娘的人呢,为着这点子布头就跟我们斤斤计较,到底谁不要脸了?
呸!说的就是你不要脸,把贪了老娘的给还回来!
这汪峦着实有些诧异,他听着院中的动静,有些难以相信其中一位,就是他们要找的于姨娘。
进去看看吧。与汪峦不同,祁沉笙从小到大这些年来,早就看惯了东院里的荒唐闹剧,此刻也算是见怪不怪,拉着汪峦的手,就向那院子里走去。
纷争没有半分休止的意思,正站在廊下的两个女人看起来年岁都不太大,一个头发半散着,手上掐着块半新的夏布,横眉怒目地骂着人。
另一个则显得更年轻些,也没什么形象地倚在廊柱子上,满脸嚣张地啃着残了半边红的指甲。
除了她们之外,这不大的院子里竟还塞了四五个人,眉目间都可见得几分姿色,但又大多衣着黯淡,容貌憔悴而不修边幅。
那位就是于姨娘了。英桃走到祁沉笙的身边,低声提醒道。
祁沉笙未发半个音,只是点点头,目光自然而然地放在了那布的女子身上。而这时候,院中的人们,也陆续发现了他们的到来,纷纷低声讨论,但不知到底说了些什么。
这是哪边来的贵客?怎么走到我们这破院子里来了。于姨娘起先并未仔细瞧瞧来的人,只口气十分不善地说着,可当她看清了祁沉笙的脸后,那周身的气焰顿时撒了大半,又惊又疑地念叨着:二,二少爷?
祁沉笙淡淡地看着她,依稀记起三年前,于姨娘正得宠跟在祁隆勋身边的时候,他也曾打过几次招面,但几乎不曾说过话。
其他人听于姨娘叫祁沉笙二少爷,也纷纷侧目过来,她们大多都是祁隆勋从各处带回来的,但没多久便被忘在了这小院子里,有的甚至连个名分都没有,只是被养得勉强饿不着冻不着罢了。
于姨娘?祁沉笙执着绅士杖,缓步走了进去,原本聚在旁侧的人,不由自主地纷纷避让开。
是,于姨娘的眼神有些躲闪,掐着布料的手也无措地放了下去,二少爷您您怎么有空来我们这里
自然是有事的。祁沉笙看了她一眼,而后环视着周遭这几件屋子,冷声说道:你是打算在这里说,还是进去说?
于姨娘也意识到了什么,还算白净的牙齿咬住了干裂的嘴唇,祁沉笙却也不催她,半晌后于姨娘终于说道:二,二少爷既然来了,当然还是要请您进屋喝口茶的。
嗯。祁沉笙没有多言,揽着汪峦的腰背,随于姨娘走进了其中的一间屋子里。
刚一进屋,汪峦还是习惯性地观察着四下的摆设,兴许是那祁隆勋当真是个大方的,于姨娘虽然失宠搬到这偏院子里这么久,但房间中却还是摆着几件香炉、玉雕的。若是拿出去变卖,少说也够穷苦人家吃上三五年。
但比起纪姨娘的住处来,却又着实差了太多,待客坐的桌椅都是掉了漆的,向里往往那床帐柜子,也皆半旧不新了。
我这里没什么好茶,二少爷您凑合着解解渴吧。于姨娘像是要逃避什么,急急忙忙地去寻茶叶罐子,可从小橱里翻出来却拿不稳,眼看着就要打翻了,就在这时幸好被另一双细瘦白净的手,接住了。
你不必着急,且慢慢来就是。汪峦将茶叶罐轻轻地放到了桌子上,他虽然未笑,但那双眼眸只是一望,便好似望进了于姨娘的心里,让她渐渐平静下来。
温热的水流淌入许久未曾用过的茶壶中,浸泡着陈年的旧茶,氤氲而出的水汽中,几乎闻不到什么茶香。
于姨娘从那时起便沉默下来,眼中虽然还有惶恐,但终究尽量藏起。一缕发丝垂落到她的脸侧,遮挡了她并未老去的容颜,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