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帘
明光殿外,长离立在一旁静候,平日每次她进宫时,总是吃着不同的糕果,不断和她搭话的沉翩,今日手里捏着甜饼,半晌也没动。
“长离,走罢。”踏出殿门的女子开口唤她,长离收回目光,极为熟练地迎上前去。
临走时,沉翩习惯性地低头颔首行礼,手上捏着的饼微微碎了一些角,落在她裙摆。
明光殿里的规矩也极严,大抵是冷栩的命令,迈出每一个回廊,都不断有宫人向孔风敛颔首行礼。
满殿皆是馥郁缱绻的金桂飘香,长离回头瞧了一眼,沉翩的身影在宝殿朱阁渺小如微尘,几乎瞧不分明。
这样的性子,大抵出了错是受不了这宫里严苛的责罚的。
两人没走多远,孔风敛遇见由小太监领着前来的枯昭。
她没说话,笑着瞧了他一眼,换过衣衫的枯昭仍是目无波澜。
待薄帘垂下,银蒜深押,枯昭已隔着垂帘立在冷栩的内殿之中。
天色尚早,内殿应当是很明亮的,只是因这朦胧的隔帘,倒是有几分晦暗之意。
枯昭手持拂尘,头戴莲花冠,今日身上没有那刺眼的银红道袍,倒是清清淡淡的颜色,在薄薄的轻纱之下,只能瞧见欣长的身形。
冷栩瞧不清他的面孔,方才同孔风敛将要谈完话之时便唤宫人传召枯昭,有几分下马威的意思。
只是思来想去,若是见到他的脸,又难免头疼,便想出了这一法子。
“见过殿下。”枯昭手持拂尘微微颔首,态度是不卑不亢,声音也极平淡。
“枯昭道长?”如云般的轻纱之后,女子极动听的声音悠悠传来,“今日本宫召你前来,便是想问,你可知忤逆本宫,该当何罪?”
“本宫要罚的人,你怎敢出手相救?”
枯昭极沉着:“殿下只叫人割了他的舌头,却并未下旨阻他医治,贫道以为救人性命并无不可。”
“很好,道长倒是机敏。”冷栩轻笑,有些探询地往垂帘后朦胧的人影瞧:“本宫却不知被割了舌头的人竟还能活下来,你莫不是妖道?”
“求生意志强烈的人,自然什么都能扛过,哪怕被割了喉舌,医治及时也是能活的。”枯昭一动不动,“贫道只是略通岐黄之术。”
他说话极严肃,冷栩那些弯弯绕绕的戏谑问题,他索性径直忽略。
“是吗?那道长可要为本宫把把脉,那日吹了风,不知怎的,本宫极易头疼,叫了几次太医也总不见好。”
一只戴着芙蓉玉镯的手微微掀开薄帘,从里头朝他伸出。
枯昭隔着垂帘叁步远,目光下移,落在她被玉镯遮住的腕上,没动。
一直悬着的手腕开始微微颤动,冷栩开始催促。
“道长,请罢。”
“请殿下褪下镯子。”
女子轻啊了一声,像是后知后觉,一只手便很快收了回去,垂帘后一阵衣衫摩挲声。
再探出手来之时,冷栩的手腕一圈微微泛红,那只漂亮名贵的镯子原封不动地套在她腕上。
“道长取罢。平日里都是宫人为本宫佩戴的,本宫现下竟取不下来。”
枯昭没有回话,将手中拂尘别在腰间,迈步走近了,左手托住了冷栩的手,右手握住那只芙蓉镯。
冷栩轻颤。
枯昭的手轻轻碰着她的时候,她忍不住瑟缩。
很凉,像是没有一丝人气。
枯昭几乎没花多长时间,手中纤长细腻的指尖微微发抖,腕上浅红的痕迹只在他眼中如风般掠过,他的手抓着芙蓉镯像冰一样轻擦过她的肌肤。
陌生的战栗令冷栩心中一空。
还来不及深思,冷栩手心一沉,枯昭已将她的镯子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