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64)
眼望过来,薄唇流出徐徐缓缓未曾沾染烟火气的字眼,琴姬陡然成了众矢之的,被学堂上世家男女好奇的视线围在狭窄之地,她忍着羞意,强撑着面上的冷淡,指缝沁出细腻的湿汗。
罕见的慌张。
昼景弯眉:元十四,方才本院所讲,你可懂了?
琴姬微微抿唇,水色的星眸低垂,心里生出难言的愧疚:她光顾着走神,哪晓得她讲了什么?
恩人是故意的。
她早就看出自己魂不守舍。
可在学堂思念近在咫尺的恋人,她羞于承认,呐呐点头:懂、懂了。
昼景递给她一道意味深长的眼神,琴姬心跳的很快,低着头,不敢与她对视。
道院的《院规》,今日你且誊抄三遍罢。日落前交给我。
是。
昼景移开视线,装的好一副为人师表的超凡脱俗模样。
她连新婚的娘子都舍得罚,学堂上再无人敢想入非非,又因了她本事极大,学识渊博,在场的世家子弟屏住呼吸,洗耳恭听,竟是一个字都舍不得错过。
元十七也被自家姐夫嘴里所说的新奇天地深深吸引,连她身边的阿姐正陷在纠结的羞赧中都没意识到。
道院,以道为名,甚至请来昼景执牛耳,可见大周皇室的野心,可见李绣玉其人的野心。
新格局的变动,势必会带来九州各国强弱的重新定义,大周历经多少代,在李绣玉手上走向鼎盛,成为万国来朝的泱泱大国。
那么接下来,道法在九州推广,大周仍要走在前列!
白鹤道院的存在,在史书上具有着别具一格的意义。
而这些,身在其中的人很少关心。
因为他们眼前有了一条全新的路。
昼景这人,仿佛永远不会挖空的宝藏,总能给人惊喜。一个时辰的大课结束,众人沉浸在道法的玄妙和对院长的深深崇拜,交头接耳,说得唾沫齐飞。
每个人的眼睛都闪烁着光亮,这是以前从没有过的。
学堂上的世家男女们说累了,不约而同地看向靠窗的位置默默伏案誊抄《院规》的少女。
真是羡慕啊。
顶着周遭密密麻麻的打量,琴姬心沉如水,一边誊抄,一边思索初心二字。
为区别白鹤各院的院长,人们更多的称呼昼景为院首。
新的天地,新的格局在世家子弟眼前展开冰山一角,怀着这份兴奋激动的心情,金乌西坠。
道院钟声响起,学子们依依不舍地走出学堂,嘴里还叭叭叭议论着今日所闻。
琴姬背好书袋,和十六十七一前一后走出门。
昼景在秋风里笑意明媚,广袖长袍,身后映衬着金红色的黄昏。
元十六和元十七笑嘻嘻地问了声好然后手牵手走开,琴姬不好意思看她,说不出是从哪来的羞赧,许是被她在学堂喊元十四,许是在学堂看着这人起了难以压抑的情思,又或者,是想到她们梦境里的那些年。
她见多了昼景不正经耍流氓的样子,渐渐忘却曾经的恩人是怎样的出尘清贵。
要回家了。昼景轻声开口。
嗯。
看她脚下生根不动弹,昼景悄悄伸手探进她的衣袖,指节捏着那段细瘦的皓腕:走了。
如一阵清风吹过,琴姬自然而然地被她一步步带着走出道院,然后在院门口被抱上马车。
两人身上的服饰一淡绯一雪白,被她抱着,琴姬慢吞吞地搂紧她脖颈,鼻尖悬着好闻的香草味。
进到宽敞的车厢,她红着耳垂从书袋摸出认真誊抄好的三遍院规,昼景随意瞥了眼,轻笑:可记住了?
这仿佛又回到少时她们一人教一人学,学不好偶尔还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