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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节


    殷俶坐在官白纻的床榻边,慢慢地放下茶盏,顺势抹去唇角的水痕。

    伺候的所有下人都被他撵了出去,太医也被敢去偏房里守着,偌大的内室,只剩他一人和床上气息幽微的女子。

    他垂下眼,瞧着榻上昏迷着的人。她躺在猩红的被褥上,额头上缠了几圈素巾裹住伤口,面白如纸、眉心紧蹙,似乎一阵强风就可以将这人吹折。

    她的眼角沁出泪花,睫毛飞快地上下抖动着,嘴唇不停地蠕动,似乎在努力地在挽留什么。倏地,她忽然朝半空中伸出手去抓握。

    殷俶被她这副彷徨至极的模样晃动了心神,下意识地伸出手握住她的手,二人五指交缠、掌心相扣,她五指长长的指甲陷进他的手背、发着狠。

    殷俶见状,却忽然笑了,眼里的郁色也消散些许。

    他空着的手捏了捏她的指尖,“还有力气挠人,想来是伤得不重。”

    官白纻的性子,太过偏执刚烈。一旦认准什么事情,便是几头牛都拉不回。她这样的人,不见血、不落泪。偏生,还是个从小没怎么受过旁人照料的,在别人看来,只不过是手指缝里漏出的些许垂怜,就能让她被轻易触动,进而死心塌地。

    犹记前世,在他清醒后,二人初见。

    她那时还十分青涩,所有的心虚和不安都写在脸上,偏偏梗着脖子,装纸老虎唬人。

    他不过寥寥几语,就轻易地戳破了她的遮掩,而她就像被踩着尾巴的狐狸,登时红了脸,色厉内荏地尖声叫喊出来,“我的确有意,但只是想攀附权贵。”

    “皇亲贵胄,纳妾本是常事,我……不懂其中机关,亦从未有过害你之心。”

    还是少年时期的女子,穿着宫里抬进来做妾时,统一的淡粉色裙子,青涩的面容上点着不相称的胭脂。发丝即便被上好的头油梳顺,还是泛着黄。除了天生玉白的一身皮子和那对亮得慑人的眼睛,没有更多引人注目的地方。

    他闻言,其实心中并无悲喜,却在看见那姑娘警惕中透着心虚的视线注视下,鬼使神差地往前探了一步。

    她虽仍旧气势如虹,却登时后撤一步。

    像极了,像什么呢?殷俶徐徐地翻找着自己的记忆。

    像他在幼年,背着陆皇后,偷偷养的那只小野猫。

    雪白的一身皮子,却因营养不良而杂乱枯黄。它总是藏在一块大石头后面,待小厮在那附近倒掉剩菜剩饭后,才走出来。抬起一双爪子小心翼翼站在干净的边沿,低下脑袋不急不慢、挑挑拣拣地吃完,再跳到大石头上,一遍一遍地梳毛。

    它虽是只野猫,但从来都是干干净净的,不肯让自己变得有半分脏污和狼狈。

    有一日,他实在没忍住,省下几口饭食,趁它偷食的时候凑过去,想将手里的饭食递过去。

    却不曾想那猫受了惊,立时便一爪子挠过来。

    五条细长的伤痕登时见血,他没有痛呼,只是下手立刻掐住它的后脖,另一只手将那小瓷碟里的饭食,递到它的面前。

    他想,如果它不吃,还是要跑,那他就直接扭断它的脖子。

    然而,小白猫安静下来。

    它吃完了殷俶带来的东西,默默趴在原地。待殷俶松开手后,它先是怯生生地抬起头,瞧了殷俶一眼,依旧不敢动弹。

    他用袖子将小野猫兜回了自己的房内。

    那是这辈子,第一件完全属于他的东西。

    “我并无责怪你的意思”,殷俶两手负在身后,抬了抬眼,“身上的衣裳太单薄了,天要转凉,你让三思去内务府里,为你置办几身衣裳。”

    他的身后,右手正在慢条斯理地转动着左手的扳指。

    他的眼,正在不着痕迹地观察着她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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