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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节
学政事咸有美名,却于中年辞官,就此隐居河东江渚,不问人间寒暑。

    裴时行亦是三十年来唯一有幸得他青眼,而后更能拜入门下的河东骄子。

    皇帝曾三遣天使入山传旨,可直到去年,申知白才愿意于古稀之龄复起出山。

    另一位却是裴时行向前曾亲口向皇帝举荐过的谏议大夫徐汝贤。

    他向两位前辈敬慎地揖下一礼,方才开口道:“臣亦认为,官收商销一法更为得当。若固守官收官运官卖,则官府人员不足,难以行事。

    “且官施民受,盐游官府自运,实则必会劳动于民,车牛皆需征筹自民间。甚而强买强卖,亦有劳民伤财之危。”

    “将盐户、盐源等大部抓握即可。大管小放,商贾若能自其间得利,必能加速盐制的运转。及至初见成效,便可瞩目于盐政之道。”

    三省的诸位长官闻他三人之语也有了思路。

    此刻一个赛一个出言,偌大的立政殿一时喧声嘈嘈,繁如市集。

    素日清高自持的大人们论起国事,竟也如孩童般争论,口沫横飞之间,皆道自己的见解更为出色,不肯稍让一步。

    直至金乌偏西之时,皇帝才终于喊了停。

    众位肱骨臣子犹觉意犹未尽,还欲扯着袖子同身旁人继续论辩,那人却生了恼,冷哼一声便背过身去。

    裴时行与申知白先后出了立政殿,师生二人同路而行,年轻的御史搀扶着自己的师长,一路自御道往丹阳门去。

    落日如熔金洒满宫墙琉璃瓦,将二人的面目映的愈发明亮,一老一少两道影子在身后缓缓拖长。

    申知白冷哼一声:

    “你方才说官收商销,可商贾们暗涉私盐数十年,野心和胃口都已被撑大,此时商销,岂不就是拿朝廷给他们作保背书,令这群蠹虫更加肆无忌惮?”

    裴时行受老师一诘,眉目无奈笑道:“老师所言有理。”

    须发咸白的老者又自鼻间哼出一气。

    “只是学生所言亦有理。”裴时行故意晃他一记。

    复又舒眉觑一眼这愈见年岁反而愈发稚气的老头。

    “此番革新,一为让利于民,一为得利于国。克扣盐户、压抑商贾抑或抬价都无法搜刮赀财,若各地食盐得以流通,盐价自会慢慢平复,屯盐数万石之人亦再无法攫利。”

    “若要流通,必得依靠商贾。贾人皆以为税乃是无所作为的官府自他们身上搜刮剥削的一层膏脂;那么此番要做的,便是扭转众人向前的思想。”

    “从官夺民利,变作朝廷下令禁止堰埭邀利,过州县不可率税,让利于商贾。寓税于价,令贾人以为享受了官府之便。”

    “如此……”裴时行的话音忽而一顿。

    申知白频频颔首,裴时行的确懂得施谋用智,亦懂得洞察人心。

    可此刻因裴时行的顿音,老人捋须的手也停住,疑惑侧目望向学生。

    裴时行方才便留意到百尺外的丹阳门下似乎有人影傍立。

    只是日光曜目,将白石御道亦映的生光,令他难以眺视,分辨不清。

    可此刻再走近些,他如何认不出那一袭窈窕生姿的榴红身影是谁。

    裴时行唇边不自觉露了笑意,当即便步上前去。

    直到走出两步,方才想起身后还有个申知白。

    连忙回身急急拱手拜过,却是连话都来不及多说一句。

    申知白望着这绯服郎君步履飞扬,自白石御道大步迎向丹阳门去。

    宫墙绛赤,好似总也没有尽头,一幕幕划过他的身影。

    夏气长风浩荡,将年轻男人的袖袂曳扬于后,他几欲起了奔势。

    申知白知此子天资纵横,必能致远,若稍加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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