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九三章 第三种可能
这倒不是聪明不聪明的缘故,而是思维方式的区别。
看待问题的角度不同,解决问题的方式也就不同,知道西洋诸国的历史文化只是个开始,懂得什么叫原始积累什么叫殖民贸易,懂得站在和天朝不同的中国的角度上,这才能做出一些决断。
只是这话也不能说出口,而且他也明白,自己的出身决定了,自己分享的越多,皇帝反而越信任。
很多事自己只要完全分享不藏私,皇帝少了担心反倒会更加重用。
这事也不用齐国公说,当年自己去威海“小站练兵”之前,田贞仪就说过。
练兵可以,但一定要可以复刻,别人照着方法依样画葫芦,一样可以练。否则的话,西域一定,青州军越能打,刘钰就越可能封个侯爵蹲在京城,再也没有办大事的可能了。
当时刘钰就深以为然,想不到父女都是一个调调。
这外交部的事虽不是练兵可比,但皇帝这么搞是铁了心的,既希望和西洋诸国的外交继续下去,又不希望刘钰一手抓成为朝廷唯一一个可以和西洋人打交道的。
外交部的设立,算是大顺绕开了“天下”的范畴,开始尝试着和外部世界打打交道。
不怕官僚化,怕的是连官僚化的机会都没有。反正现在是个比烂的世界,谁也不比谁更效率。
再者刘钰也觉得照着以前那样实在不是办法,随着对外交流越来越多,要都是自己抓着,自己真要成“外相兼海军大臣”了。与其等着皇帝心里起芥蒂,不如现在就该放手的放手。
“国公,正好还有个事要交到你手里。南洋的巴达维亚,有个壮士前来,诉说巴城华人被欺压之事。此人也是个人物,有做大事之心。但这件事终究需要从长计议,是以巴城的天朝子民,还得靠外交部去解决。”
“所谓,善战者无赫赫之功、善谋者无赫赫之名。这事最好还是在荷兰人动手之前,就压一压。不要等着荷兰人学西班牙人在吕宋搞屠杀之后,再遣书谴责。”
将连怀观的事与齐国公一说,又大致说了说巴达维亚的情况。
齐国公应该是朝中为数不多知道将来要对南洋动手的人,又是个在朝堂这种天下最肮脏的地方沉浸数十年的,一听便知道了刘钰的意思。
听完之后,齐国公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
“你倒是给我的这个外交部,找了许多活做。若不然,这事要么归福建节度使管,要么归礼政府那边管。你既抢到了手,我也正可以施展一下手脚。”
“但这事,也是个烫手的。若是我不接手,荷兰人真要是动手屠杀,礼政府多半会说以大局为重,出海之民远隔万里,作奸犯科,荷兰人处置也怨不得他们。”
“但我这个外交部若是接手了,真要是没控制住局面,荷兰人动手屠戮,我就要被参上一本,说我无视天朝海外子民云云。但我要控制住了局面,甚至主张开战,只怕又会有人说为海外遗民耗费钱粮百万,大为不值,不若用于河工、蠲免。”
“你又想在火中取粟,我也只能束手束脚。毕竟,你只考虑了一种可能。”
“可是,守常啊,你想没想另一种可能?我问你,若是荷兰人将爪哇的天朝海外之民皆遣送回来,天朝收是不收?”
这个问题,一下子把刘钰问住了。
他照着历史上的惯性来思维,觉得无非就是屠杀和驱赶到安汶班达锡兰这两种可能。
可齐国公一提醒,他一下子清醒过来了。
心道是啊,形式变了,随着大顺开始涉足与他们的官方交涉,荷兰人真要是觉得那些种甘蔗的都是累赘了,很可能还会遣送回福建啊。
如果荷兰人这么办了,怎么处置?
吸了一口凉气,正思考间,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