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修怅然，老李进京以来内伤外伤，眼睛刚肩臂又问题。他轻声应着：“多谢鹿大夫，这车马费，王府守卫驾车送您回家。”

    鹿大夫并不推辞，谢过王都事便走。

    王修回卧房，推门，看见老李仰着向里偏着侧脸，如雕如琢。

    鹿大夫不知，京郊当时个气氛，摄政王已经被架上去，不当神就得摔来。老李没办法，他骑真不行，本瞄不中靶心。

    李奉恕转过脸来，看坐在床边眼睛红红王修，笑声，捏捏他尖：“呦呦呦，这个表。”

    王修学着鹿大夫按，减轻李奉恕痛苦。其实汤药推拿都只缓解，疼痛得老李自己受着，谁都替不了。

    李奉恕看王修小样心里倒真挺高兴，畅快：“习武之人，受伤有什么稀奇。”

    王修心里有气：“王。”

    李奉恕左手搭在王修上，王修专心致志给李奉恕按胳膊。李奉恕上被铠甲得有伤，王修特给他换了柔些中衣。李奉恕低头看中衣，突然：“这什么时候进布料？”

    王修：“月前，刚来。不新不舒服？要不要换了旧中衣，更和些？”

    李奉恕叹：“光山布。”

    王修愣，用手指捻捻，还真……柔滑似绸，又兼似竹布汗透气。进鲁王府东西王修律挑顶级给李奉恕用，当时看这料子舒服，中衣不错，大奉承唱名录时他想着朝政事，心不在焉没听见。

    河南光山县布，曾经堪能齐名苏杭丝绸，客商纷至，广州市舶司上奏点名千金求。河南皇族涌去光山县设立钞关税卡，最后光山县人全都去逃荒，整个光山县荒无人，市面上光山布消失无踪。

    河南福王被李鸿基寸磔，两万皇族被李鸿基当作隶带入山中，光山布于就……又现了。

    “可能皇商买办采买进贡……”

    李奉恕言不发。

    王修也不知说什么，李奉恕垂着眼睛，烛火光影在他脸上变换，时明，时暗。大概鼻梁太高而眼睛，光影对比在他脸上么强烈，夜色中，永远半明半暗。

    这，太快了。皇商买办采买时候压没多想，难得光山布现，赶紧买了交付大内。老李向认为衣物便伺候人，从不研究衣料。他能认光山布，着实……他曾经捏着光山布料很久。

    皇族对于百姓商业来说，竟然最大积弊负累。

    李奉恕把胳膊横在眼睛上低声笑，笑声在喉咙里滚，滚得像呜咽。

    王修心里懊悔，怎么就么不上心，把光山布给弄到老李眼前了！他搂着李奉恕安：“以后不准他们采买光山布，不生气，不生气。”

    李奉恕放胳膊，胡乱笑眼泪：“当然要采买，京城皇族人手匹。都给穿在上，贴贴穿，都想着被寸磔福王，这布料就从河南来。”

    王修心里难受：“老李……”

    李奉恕动到了右肩臂，咬着牙吞咽声，着气：“陈眉公，再背遍嘛。”

    王修按着李奉恕右臂，轻声用胶东话背：“生都命安排，求甚么？日不知明日事，愁甚么？荣华富贵眼前事，傲甚么？当官若不行方便，甚么？刀笔杀人终自杀，刁甚么？举头尺有神明，欺甚么？人争闲气场空，恼甚么？人生何不相逢，狠甚么？世事真如局棋，算甚么？”

    李奉恕，吐气。

    王修又背些韵律温柔诗词，李奉恕气息悠起来。虽然还蹙着眉，算有浅浅安睡意思。

    夜色寂静，烛火燃尽，王修凝望着李奉恕憔悴睡颜想河南事。李鸿基至音信全无，幸亏当初高若峰没听他，如果高若峰也进入河南大山，真找不着了。白敬活抓了高若峰，还去给他收尸。王修问过白敬，白敬回答，他与高若峰不同，谋不同，绝不能成为朋友。把高若峰带回陕北，算给这么些年对阵个交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