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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节
,就仿佛触动了某个机关一般,她压着嗓子低低地咳着,血水如涌泉般不断地渗出,一点点地濡湿了枕侧。

    望凝青的手枕在耳旁,心想,原来这就是凡人——连想要脊梁笔直地活着,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然后,她听见了琴音。

    潺潺如山涧流水,绵绵若河岸花溪——那是一首意味不明的琴曲,入耳的曲调清圣绵柔,细品时却又晦涩得仿佛一枕黄粱的梦境。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真也?假也?何人能分得清?

    一曲终了,望凝青微抬眼眸,她飞凤般的眼角晕着浅浅的红,像化开的胭脂,美得刺眼,却又自有一段冷艳的风情。

    “你在这待了多久了?”她问道。

    话音刚落,屏风后便转出来一个人,白衣胜雪,眸似琉璃。他抱着琴,眉宇尽是悲悯,像寺里供奉的佛,与世人同担悲喜。

    “凡所有相,皆为虚妄。”

    “……公主,何至于此?”

    总有人在问她——何至于此?何至于此?

    一遍又一遍,不断地重复,仿佛说得多了,她就真的能给出一个令人释怀的回答一样。

    望凝青背对着怀释,面上的倦容却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冰冻三尺般料峭的冷,斜晲之时神光乍现,如匣藏秋水的名刀。

    “吾行吾道,绝无怨尤。”

    如今娇袭一身病的长公主有着一头缎子般漆黑柔顺的秀发,总是挽成繁复秀丽的髻。此时的她长发披散,青丝如一枕流淌的墨,黑得仿佛要将人的精气都吸走,散在她单薄纤细的肩背上,衬得她如水中摇曳的菡萏那般弱不胜风,娇弱无依。

    这么柔弱的人,说着这般冰冷的话,仿佛怀揣着一腔滚烫热血的剑客,剑指苍穹,慷然长歌,只愿不负九泉。

    拥有信念的人总归是与混混度日的凡人不同,她眼中分明下了一场雪,可却又好像燃烧着火,那火星落在向佛之人的心口,刹那燎原。

    “本宫知晓你你心中所求,无非就是想为自己要个公道,让他们知晓他们当年不应该为了给现任严家家主开路而抛弃你。”望凝青掷出了让人无法拒绝的诱饵,“重回严家是不可能的事情,本宫也查过,你出生那日夜里,天现荧惑守心之相,命星指向华京之北,这是帝王驾崩、皇朝颠覆之兆,故而这成了你此生无法洗去的污点,也让先祖不计一切代价都要将你扼杀在摇篮。”

    说到这里,望凝青淡淡一笑:“但对新帝而言,这却是再好不过的吉兆。”

    一身白衣的佛子意识到她话语中的深意,下意识捻弄佛珠的手微微一顿,望着女子的如花娇颜,他却忽而感到一丝悲意。

    他敛去眼中的情绪,垂首,却看见她递过来一个精致的檀木盒,那半截皓腕上缠了三圈莹白如玉的雪禅菩提。

    “拿着这枚印章,离开长公主府,从今往后,新帝会唤你为‘先生’,镇北大军会对你感激涕零,他们会尊你敬你,奉你为雪中送炭之人。你越是不慕名利,他们越是敬重爱戴于你,你想要的公道、你所求的超凡,都将信手可得。”

    她抛出了足以令人疯狂的诱饵。

    怀释忽而意识到,自己已是输了。长公主多么可怕?不战而屈人之兵。

    她比他更像高高在上的神佛,是那佛前的莲座,是世人一切欲望与向往所在——你见她,正如清凉池能满一切诸渴乏者,如寒者得火,如裸者得衣,如商人得主,如子得母,如渡得船,如病得医,如暗得灯,如贫得宝。

    因为你有求于她,所以她能拨动着那根名为宿命的丝线,将你玩弄于鼓掌之间。

    那些难以说出口的晦涩与情衷,那些俗世的柔肠百结与缱绻,在她面前却只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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