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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节
出声,举着的杯子倾侧着,里头的菊花茶斜仄得泼出几滴来。李夕月见下头是他的奏折夹片,急忙伸手稳住了杯身。

    他大概是难得这么放纵地哭,声音压抑得极低,可是满腔子的伤心都流泻出来了。

    李夕月本来挺会安慰人,但是这会儿不知道要怎么安慰他才是,只能尽力地让自己软软的胸腹贴着他,给他一些柔软的安慰。

    过了好一会儿,他重新挺直腰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没事了。”

    “万岁爷……”

    昝宁说:“放心吧。”

    停了停又说:“我额涅薨逝的时候,我也才登基几个月,当时伤心啊,觉得天都塌了,觉得先帝去世我都没有这么难过。”

    李夕月明白啊,他是六皇子,先帝诸子而已,对于先帝而言只是几分之一,父子的感情自然一般;但他却是圣母皇太后当时唯一的孩子,母子虽不能在一起生活,但那种真切的关爱与孺慕,都是彼此的百分之百。

    昝宁看着她,苦笑着:“礼亲王要挑拨不错,但也算不上离间,因为我后来想想,我母亲在世,是两宫皇太后垂帘,她再让着纳兰氏,总有舌头磕着牙齿的时候,何况纳兰氏忌惮她是我亲生的娘。”

    “这还是其一,其二呢,”他缓缓地回顾着往事,“我额涅薨逝后,我悲痛过度,一度无法上朝,无法叫起,他们称我‘孝’,顺便趁着我无力理朝的机会把朝中重要的人一步步地撤换。我师傅当年就是栽在这上面,骆天驰也是。之后两三年,我患了胃疾,身子一天比一天孱弱,虽不是大病,却有很多事情无法亲力亲为,等我发觉自己这个‘皇帝’已经是个傀儡、空架子的时候,一切都晚了。”

    他眼中幽荧地光闪着,终于露出牙齿寒寒地笑了:“还好,今日的我不是当年的我。”

    昝宁扭头看着李夕月:“我……大概要打一个豪赌,输了或许会万劫不复,你愿意不愿意陪着我?”

    李夕月愣了愣说:“我没有什么不愿意,但是,打赌这种……是不是不靠谱啊?还是准备好了再说?”

    昝宁笑了笑,摇摇头:“这呀,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虽然我没有必胜的把握,但是不用好这次机会,下一次还不知道等到什么时候。”

    “万岁爷年轻,就算要等,谁还等不过谁呀?”

    但昝宁现在不大愿意听她理智地劝谏,而是冷笑道:“不错,论年纪她熬不过我,但是让她舒舒服服地享满天年?我岂不是对不起我亲额涅?”

    李夕月有点倒抽冷气,但是不知道怎么劝他才好。

    第145章

    礼亲王在得偿所愿面圣之后, 在三法司会审的时候供述了。

    当然,依旧很傲慢,有些罪名坚辞不认, 甚至咆哮公堂,指责大理寺卿“但知道逢迎掌权的老娘们”“把先帝的遗训都忘到脚后跟了!”

    大理寺卿气得脸色铁青, 而原和礼亲王关系不错的刑部尚书只能在两个人中间打圆场。

    一个掌权的亲王被执, 问了谋逆擅权的重罪, 本来就是极少见的情况。

    事情沸沸扬扬地传遍京城,无论是官宦之家,还是好谈国事的旗下大爷们, 都说得津津乐道的。谈到礼亲王, 说他是必死无疑了,但也未免对他生出二三分同情来,都说, 礼亲王跋扈归跋扈,但是也不是对社稷全无功劳的人, 太后无非是因为他几次提了收回“御赏”印的事情怀恨在心, 必杀之而后快。

    太后听到这些传闻,当然极为不快, 几次叫昝宁过去,又是申斥, 又是诉苦,常常先把养子骂一通, 然后又抹着眼泪说:“皇帝, 他们这些混账话,真真是要气死我!你小时候在我身边抚育过好一阵,冬日里你午睡我怕你着凉, 每每自己都睡不着,只记着给你盖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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