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节
礼亲王的求见,昝宁当时自有一种胜利的洋洋自得,而现在重新梳理其间的关碍,到底怯了胆气。
“若说牵绊,是京城的人牵绊大,还是江南的人牵绊大?”李夕月问。
昝宁说:“当然是京城。江南一省,有我的老师在。”
他犹豫了一会儿:“只是我手上值得信任的人太少,帝师张莘和,我一直在考虑是让他以学政升任两江总督,还是以学政归回军机处。”
绝好的机会,却只有一个能用的人。难怪他纠结。
李夕月嘴快:“军机处近,两江远。”
他看了看她,没怪她干政,反而譬解说:“但张师傅的才干,却不在与人斗心机上。”
话虽如此,到底是一条思路,昝宁终于下定决策,对李夕月说:“来,你给我磨朱墨。”
他在李夕月磨出来的赤红色墨池里蘸了蘸笔,在其中一本奏折上批示:
“该省冒赈之事已属骇人听闻,然竟有伙恶仆而弑其主者,掩冒赈之情弊,行滔天之不法,且上下一贯,会通作奸,官官相护之网,扼廉吏之喉,岂非人神共愤?试问督该省二品大员吴唐,何以年年保举贪贿杀人之凶嫌?抚该省从二品大员窦裕尹,何以包庇属下,回奏为陈如惠自尽属实?其余又何以欺瞒朕躬?果以为国法并不为尔等所设耶?”
他写得酣畅淋漓,笔墨快意,而在李夕月见来,那字字如血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