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
子不舒服,奴才这就笑。”
强笑不美,皇帝胡乱摆摆手说:“得了,笑得丑死了。”
说完,怕女孩子听见别人说自己丑而生气,又悄然看了她一眼。
皇帝每日目之所及大多是各色美人,看久了未免疲劳麻木,但看这并不十分出色的李夕月,因着她各种生动而活泼的表情,慢慢从好奇转到贪看。她不笑的时候没有弯弯的月牙眼睛,没有弯弯的粉色嘴唇,也没有两个小涡时隐时现,但见小脸儿微微发黄,湿哒哒的眼睫毛垂着,睫毛间的眸子像闪着星光,细看好像又是泪光。
皇帝心里一揪,悄声问:“怎么了?上次罚你喝粥,饿了几天伤了肠胃么?”
“不是。”李夕月觉得他温柔一问简直叫人心惊,忙动手开始收拾首饰匣子,“可能只是累了。奴才这就干活,没事儿。”
皇帝看她利索地干活,他胡乱抓出来的手串和戒指,被她分门别类地放在匣子里,那双白白肉肉的手屈张之间灵动无比,他实在很想再握一握,感受温软细腻的滋味。
他一手按在她的手上,然后从戒指盒里拣出一只戒指,轻声细语地和她说话:“你说颖贵人赐的戒指嫌小,这只是朕亲自看中的,刚刚一把抓时其实盯牢了它,你看看朕的眼光如何?”把戒指往她手指上戴。
李夕月愣得嘴都张开了,一时像冻住了一样都没有阻止他。
戒指戴到手指最后一个关节时,李夕月“咝”地抽了一口气。
“怎么了?”皇帝停了手问,抬眼看她那睫毛仿佛更湿了,眸子里的星光仿佛要溢出来,他也惊疑起来,急急追问道:“怎么了嘛?!”
李夕月往回抽自己的手:“没……没什么。”
皇帝想到了什么,把她的掌心翻过来,掌心到手指红红肿肿,还看得出尺子方方的痕迹。“又挨打了?”
窄窄的袖子口露出一小截肌肤,他觉得也不对劲,撸开袖子看了看,掸子抽出来的红肿痕横贯在小臂上。
他心里又一揪:“疼么?”
李夕月说:“早不疼了。”
“那心里委屈?”
“不委屈。”李夕月着急地抽她的手,“奴才犯了错,活该挨打。这点打没什么。”
皇帝放开她的手,叹了口气。
李夕月忙躲到一边,把收拾好的匣子从一张案几上,搬到另一张案几上。戴了一半的戒指在指关节上摇摇欲坠,她想了想撸下来,张了一眼——真是好漂亮的一枚戒指!西洋来的月光石闪着蓝悠悠的光,细细的赤金累丝盘绕成琼宫的图案,还有一只一分长短的和田玉的小兔,镶红宝石的眼睛,明明只有指甲盖大小的戒面,却精工细琢了那么多花样。
“万岁爷……奴才不能收……”她远远地把戒指一递,只要他说“不要拉倒”,或者“滚出去”,她就把这枚戒指一起放在匣子里。
漂亮东西她当然喜欢,但也不能把所有漂亮东西都据在自己身边。
何况,这东西烫手。
皇帝垂眉耷眼,问:“是不好看么?”
“不……是。”
于是皇帝说:“那么,君有赐,不可辞。”
这又是大帽子扣下来了。李夕月张口结舌。
皇帝又说:“手指肿着没法戴不要紧,过两天消肿了不就没事了?反正你又不是嫌它不好看。”
他又露出那种睥睨一切的神色来,李夕月不免也赌气,心想:怕啥!皇上赐给宫女的,是赏我当差当得好,又不是别的意思。好东西还不要,傻呀?
心里自我譬解,顿时襟怀开了,于是大大方方把戒指放在荷包里,但是一句话都不跟他说,连谢恩都没有。
白荼终于把君山茶泡好送了过来,进门只觉得气氛沉默得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