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节
谢知鸢俯身又猛咳了好几声,快要将内脏全数吐出来的声音惊醒了陆明霏。
她不敢置信地看了自己的双手,又像是不敢面对一般地,踉跄了一下。
陆明霏今日着了身黛紫色的深衣,其上金丝被光映衬得几乎夺目。
夺目到晃眼的一片紫恍惚又踉跄地远去,谢知鸢看着陆明霏走出了房门,才将目光调转,微偏头,便够着了日色。
桌案上叠着几张齐整的宣纸,闪耀的暖色慢悠悠渡至卷边,投下道道黑影。
门外传来几道对话声,
“夫人,那孟大人同邵大人那里......”
“住嘴,今日我来时,陆司马的夫人已然病逝,你该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
声音渐行渐远,谢知鸢默默看着那点金光缓慢轻移,从纸面挪到桌角,再往下。
静默的空气里,连浮动起的细微尘土都宛如被定住般,摇曳出凝固的尾调。
谢知鸢坐在床榻上,看着那抹光,脑袋早已昏沉。
直到脊背发僵,身子发凉,外头才传来阵杂乱的脚步声,全然不似以往的稳重,越近却越缓。
谢知鸢原本僵硬的身子霎时松懈下来,攥着被褥的手也跟着松开。
他没死。
她缓缓地偏头看向屏风,好似目光能透过这倒屏障,直直落至那扇木门。
耳边的脚步声在门前略停了片刻,才被推门声取代,旋即逐渐靠近。
在男人将行至屏风边时,谢知鸢霎时收回眼。
午后枝头的动静清楚了些,几只调皮的翠鸟叽叽喳喳立在那株低低的木桃枝上,歪着脑袋看里头的景象。
她垂着睫,良久没听到动静,这才抬了视线。
入目的是一双沾了血手,似乎是注意到她在看,微颤着收拢至身后。
谢知鸢如今什么都不灵敏,后知后觉地闻到了血腥味。
她视线继续往上,略过绛色官服上的大片脏污,因久未抬头,甚至发出骨节错乱的嘎吱响声。
“为什么没走。”
微哑的声音传来,谢知鸢对上了他的眼,男人一直垂眸看着她,眼底似有万般情绪不住翻涌。
谢知鸢平静地看着他,透彻的黑眸里没有多余的情绪,泛白的唇微动,只吐出了三个字,“我不愿。”
陆明钦一直用目光描摹她,似是想透过她的表情看透她的心,闻言,他唇角轻扬了下,明明是和煦的笑,却因脸上的血痕显出诡异的昳丽。
“阿鸢知晓我方才在路上想了什么吗?”
没待她回应,陆明钦眸光寂寂,在她平静的目光中忽地上前几步。
阴影投下时,身上的血腥味与本身具有的气息跟着寸寸逼近她,
他垂眸轻声道,“我在想,若是阿鸢走了,我便当世上没有你,从今往后,你再如何,都与我不相干。”
谢知鸢沉寂的眸光忽地荡漾,她抿唇看着他,默不作声。
“若是阿鸢还在此处——”
陆明钦没顾她的面无表情,手指颤抖着抚上她的眉目,他细心得很,只用那一节干净的指腹一点点拂过她洁白的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