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6)
服里替他揉肚子。
嬴欢这人,发疯的时候能让人崩溃,好的时候谁也没办法不心动。
辛棠最后愣是喝了大半碗粥下去。
嬴欢这才继续他的晚饭,即使桌上的菜已经有些凉了,他也没有一句抱怨的话。
如果他没有出生在那样的家庭,也从未遇到过辛棠
他本该拥有一个人人称羡的光明的未来。
辛棠几乎忍不住要落泪,他不敢再想,去到厨房把嬴欢的药取了出来,又倒了一杯开水在桌上凉着。
嬴欢吃完饭,也没要辛棠提醒,取出药摆在一起。
他看了一会儿药,突然问道:你知道吃这些药是什么感觉吗?
不等辛棠回答,嬴欢自顾自地解释道:像有人在你脑子里上了一把锁,做什么都觉得有一层看不见的屏障挡在前面,你知道,你感受到的一切都是药物催生出来的,你真正的感受,被锁起来了。
可那种感觉才是对的。辛棠没忍住回了一句。
可是,感觉哪有什么对错呢?
说罢,嬴欢一口将药全部吞了下去,熟练地喝水帮助吞咽。
这样的动作他已经做了无数遍,连手腕的轨迹他都能清楚地感觉到,从很久之前开始,就是一成不变的、他找到的最舒服的姿势。
他很清醒,可药物慢慢发挥作用,他变得有些不清醒了,他感觉到,他的一部分被锁起来,于是他渐渐不再那么焦躁。
嬴欢摇了摇头,对着辛棠撒娇似的说道:我想睡觉。
上楼睡吧。
你可以扶我吗?我好累。
辛棠还以为嬴欢永远也不会感觉累,他看起来总是无比清醒、运筹帷幄,原来,吃药会让他这么疲惫。
怪不得,他宁愿半夜独自下楼吃药,也不想被看到。
辛棠把嬴欢扶上楼,又提醒他洗漱,废了一番劲总算把他送到床上去。
不一会儿,嬴欢睡着了。
辛棠却丝毫没有困意,他拿起床头柜上的照片仔细端详了许久,思绪好像被扯回了那个夏日的晚上
嬴欢毫无防护措施地坐在阳台上,夜晚的风很大,呼呼的风声听起来像是夜晚的呜咽。
辛棠一步步走向嬴欢,因为害怕惊到嬴欢,他走得很轻。
只剩最后的几步的距离,他正打算扑过去把嬴欢从窗台上拉下来,忽然听到嬴欢说:我今晚没吃药。
为什么?辛棠一边思考怎么把嬴欢拉回来,一边敷衍地回答他的问题。
那些药物,让我感觉很糟糕。
怎么会糟糕呢?它们会帮你更好地控制情绪。
不是控制,棠棠,不是的。我能感觉到,它锁住了我,但不能改变我,我常常听到一些很嘈杂的声音,来自我被锁住的部分,他们越来越强大,让我无法入睡,总有一天,锁会被冲破的。
没关系,可能是你产生了药物的抗性,明天我们一起去找心理医生好不好?他会帮你解决的。
他帮不了我,只有我能帮我自己。
说着,嬴欢竟然站了起来,摇摇晃晃的,好像一阵风就能把他吹倒。
我要控制这一部分,或者,我要杀了这一部分。
辛棠心脏几乎骤停,你别冲动!医生不是说了吗?你的情况正在好转,只要好好治疗,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不会好的,我知道。
嬴欢的声音压抑到了极致,压抑到,显得有些癫狂:
我的脑子里面都是一些很糟糕的想法,越是锁着它们,它们越是壮大。
你能看到你的脑子里面是什么吗?
我能看到。
它们是腐烂、是恶臭、是消亡、是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