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泪

    广播里，天气预报说今日有雨，果然，天灰蒙蒙的，低气压让人不上气。顾以棠将车停在聂星采家小区门，望向昨晚被洗车店的小哥冲洗得一尘不染的挡风玻璃，颇为懊恼，一场雨落来，白洗。

    车门猛然被人拉开，一阵香风袭来，聂星采扣上安全带：顾师傅，走吧。

    遵命。需要借着拔牙的名头去医院，顾以棠十分合她的表演。

    你？聂星采大爷一般躺来，打量了圈：化妆了？

    嗯。

    她往主驾靠近一，挑起一缕卷发：还了个头发？

    没，早上拿卷发棒卷的。趁着红灯，顾以棠转过脸，完全展露整个妆容和发型，让她评：是不是还挺温柔的？

    温柔是挺温柔的。聂星采给予十分肯定，而后掀开她的裙，两指一并拈了厚度，问：穿么薄你不冷吗？今天有雨诶。

    当事人不以为然：一会直接开，医院里面又不冷。

    她专注开车的时候，微翘的眼睫又细又密，像把扑闪扑闪的小扇，聂星采想，凭顾以棠数十年如一日的化妆手法，能化成样，估计六就起来了。

    没救了，顾以棠没救了。

    医院里面是不冷，但等待格外煎熬。

    还有多少个？

    十个。

    过了一会儿，又问：还有多少个？

    还是十个。

    腔科门休息区，聂星采看着身边坐立难安的顾以棠，尖忍不住抵在一会要拔的智齿上，道：说，拔个牙而已，你比还紧张。

    消毒水的气味萦绕在身侧，护士台机械播报着号码，顾以棠望着一眼看不到边的走廊，心莫名快了起来，她掀起唇：你一会儿哭得死去活来的时候别喊。

    你一会儿绕到眼科去也别喊。

    谁说要去眼科了无力的反驳。

    聂星采很坦然：你想去就去啊，反正拔牙你也不去，等来你再回来扶呗。

    两个科室在同一层，顾以棠原本想的是，等严颂来，远远看上一眼就好，可排了半天队，愣是没有等到他路过。

    要不要取个号？她真诚发问。

    看什么，看脑吗？他也不治个啊。

    顾以棠步两回头挪到眼科诊室，随便找了个椅坐了来，往后一看，聂星采着拳头，型离得太远看不太清。

    说什么呢？她站了起来，排在一位阿姨的后面。诊室门前悬挂的显示屏上，写着严颂的姓名。

    吱呀一声，紧闭着的门开了，阿姨守在门前，一只脚已经跨了去，开合之间，她只来得及看见严颂半张侧脸，棱角分明，像是瘦了。

    正遗憾着，扇门却因关门人的力气太大，弹开些许，露极小的隙。她几经调整角度，连半张脸都窥不得，只能退而求其次，瞄准他的眼睛。

    他很认真在倾听，阿姨因病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