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禧娘家
子载澍。他由老太后主婚,娶了芳嘉园隆裕的妹妹三妞。三妞比隆裕小两岁(和光绪同年),可比隆裕出嫁早。载澍可以说是地地道道的龙子龙孙吧,道光爷的孙子,咸丰爷的胞侄,同治爷光绪爷的堂弟,算得上是高门贵族了。但三妞过门后夫妻不和,时常拌嘴;等到隆裕过门以后,恰好夫妻也是不和而且感情越破越深,最终到不可挽回的地步。于是这位桂公爷的夫人心里窝火,气不打一处来。认为这帮龙子龙孙瞧不起芳嘉园,故意给芳嘉园的姑娘气受,使芳嘉园的脸面难堪。光绪爷对隆裕是斗气不斗嘴,有她只当没她,北京话说,叫‘干’着她!让她活人比死人都难受。桂公爷的夫人有多大气也没处用,因为抓不住光绪爷的缺点。载澍就不同了,在闺房里拌嘴,说气话,免不了信口乱说,涉及到娘家的好坏,对指婚人的不满等等。而三妞又缺乏妇德,原原本本地把话全传到了桂公夫人的耳朵里,这更使桂公夫人火上烧油,于是揎拳捋袖,对孚王福晋兴师问罪了。
“孚王福晋是位和善温柔的人,不善于唇剑舌枪地对话,但大道理讲得满好的。她说:‘闺房里拌嘴,是任何小夫妻都难避免的事,也很难分辨出谁是谁非来。当父母的更不必从旁插手,越有旁人,他们感情越生分。本来是感情上的事,也很难论断曲直。果真他们闹出了圈心,劝一劝,让他们不要过分就行了。家庭里处处要以和为贵。’这些话本是入情入理的,也是当父母的维护家庭的正当言论。
老醇亲王奕与妻叶赫那拉氏(慈禧之妹)“桂公夫人哪里听得进这样的话。她是抱着给闺女出气的目的来的,不出这口怨气怎肯罢休。于是她戳指对着孚王福晋说:‘你不管是不?你不管,我管!’这就一五一十地把载澍不满芳嘉园、不满老太后指婚的话,添枝加叶地禀奏了老太后,当然惹翻了老太后。老太后为了给芳嘉园圆面子,为了给自己树威信,为了敲山镇虎,给光绪点颜色看,所以郑重其事请出宗正(族长)来,请出所有王爷来,评论载澍的罪过。载澍是没法还嘴的,因为有老丈母娘原告为证,只有伏罪任凭处罚。可老太后坚持要以大逆不道罪处死,幸亏五爷、六爷力争,以九王爷的后裔为重,苦苦哀求,才允许褫职夺府,杖责一百,永远发往宗人府圈禁。在杖责的时候,桂公夫人又亲自派人监视,声言如杖刑从轻,就再次禀奏太后,吓得施刑的人都不敢马虎。本来交宗人府行刑,只是官样文章,一边一五一十地念着杖数,一边虚张声势地挥舞着竹板子,喝着唱过也就完了,向来没有真正的笞过。可这次不行,桂公夫人派人盯着,非着实地打不可。一百杖打完了,载澍裤子上的血都和肉沾连在一起。孚王福晋一气之下,搬到京西温泉墓地去住。直到庚子年洋人进京,放了各种犯人,载澍才被放回家,跟他母亲一直住在墓地里。前前后后载澍在宗人府的高墙里圈禁了十多年。
“桂公爷的夫人于是在皇家的宗族里,在朝野上下就出了名声了。能打架,不是假打而是真打,不是小打而是大打,把姑爷家打得落花流水,把姑爷打得血肉模糊。可后来结果呢?哼!亲戚打断了,闺女没人要了,只能悄悄地把三妞领回自己的家里守活寡。她就是这种顾前不顾后,只顾一时,不顾后果,只顾自己,不顾旁人的‘其性与人殊’的人。北京俗话,叫一条牛筋的性格,而且至死不悔改,谁劝和谁梗脖子。”
说到这里,老宫女话题一转,又转到光绪皇帝和他的皇后隆裕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