槛
来有些模糊。那天晚上他看起来太过疯狂,她没有经验应对这种事情,一时间手足无措,只能尽可能保持沉默,避免再多说一个字触怒他。
芜茵提起纪珩的语气总是看起来像漫不经心似的,可终究与提起其他人时不同。她在日记里记下了他们相处的任何一个值得记录的细节,语气亲密熟悉的像是谈起最爱的人。而他一次也没有听到她用那么亲密的语气称呼他,即使在手机里,他的备注也只是客气礼貌的叁个字:贺先生。
原来她不是和所有人都有距离感,只不过只有纪珩一个人是她的例外。
这样的认知让他忍不住一次又一次的翻着那本日记,即使嫉妒的快要发狂。可芜茵依旧像以前一样,她既不生气,也不难过,没有一点因为日记被他发现而产生的惴惴不安,沉默着承认她对那个男人浓烈的爱意。
他以前私以得意的那些爱意,只是她看在这张脸的份上随手的施舍。即便如此,他仍然狠不下心干脆地掐住她的脖颈。芜茵知道怎么招他心疼,就算他因为她爱着另一个已经死去的男人暴跳如雷,也没办法动她分毫。
他被芜茵彻彻底底地算了进去。
“茵茵。”他忽然出声道,声音低低的,很好地克制住了旺盛燃烧的嫉妒与愤怒。
“你那么爱他,却连他真的名字都不知道,”他低头道,“你给他取的那个字,他早就改掉了。”
芜茵眼睫颤了颤,抬头看向他的眼睛。她听不懂他的意思,但事关纪珩,她下意识就想追问,话到嘴边才硬生生止住。他像是料到了她会忍不住追问,嗤了一声,沉沉的眼眸看向她的脸。
“茵茵,从明天开始你住到我那里,”他手臂环着她的腰身,将她抱紧了一些,轻柔的吻落到她的耳垂上,“不是喜欢我的眼睛吗?以后你每天睁开眼睛都能先看到我的脸。”
芜茵想要说什么,她张了张嘴,还未开口,唇舌便被猛然堵住。贺知延倾身捏起了她的下巴,湿润的舌尖探入其中,勾缠吮吸着她的唇瓣。她换了蜂蜜味的唇膏,唇舌间满是蜂蜜的甜香,随着亲吻间的呼吸进入他的口腔。
“这一次如果再带着有关纪珩的东西过去,记得要藏好了,”他轻啄着她被吮吸到发红的柔软唇瓣,“要是被我发现,茵茵,你应该知道后果对吗?”
赵聿时在公墓前点了一支烟。
这几天总是刮风,他用手挡着风将烟点燃,蹲下来往墓碑前的两个酒杯中倒进白酒。草地不平整,他将其中一杯放到碑前,拿起另一杯放到相邻的墓碑前。只不过刚刚放下,他便抬手又端了起来:“啊,对不起维维,我忘了你喝不了白酒。”
他将酒倒掉,拆开一袋果汁倒进酒杯,重新放回了碑前。
“你小子应该能喝,”他端着自己的酒杯,和眼前光滑的墓碑做了一个碰杯的动作,“度数低,不上头。”
章登默默地站在他身后一米远的地方,望向在碑上驻足的白鸽。
上一次的心理评估显示赵聿时的抑郁症已经到了快要影响工作的程度,好在这几个月好了不少。他想要继续留在一线,这是必须要解决的问题。按照惯例今天下午他应该陪赵聿时去做心理咨询,但他却开着车来到了这个地方。
赵聿时似乎看出章登的隐忧,含着烟低头,往自己的酒杯中又倒了一杯酒。不是他故意爽约,只是局里推荐的心理咨询医生实在水平有限,收着六百块一小时的费用,最后却告诉他人要看开点。不过想想这话也没错,归根结底,人要看开一点。
但是眼前的两个人都死在最风华正茂的时候。
所以他有时想安慰自己看开点,却发现这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常言道人要迈过某道槛才能解脱,但只有落在自己身上才觉得有些槛是迈不过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