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节
一叔差点把栏杆拍断了,声如洪钟般催促:“那你还坐在此处作甚?赶紧去把礼物补上啊!要是那姑娘跑了,你就等着孤苦伶仃一辈子吧!”
晚上,谢琢看见陆骁递到他面前的木盒时,不由好奇:“里面是什么?”
木盒上是白鹭照水,雕工精致。
陆骁握在木盒边沿的手指紧了紧,心底还有些犹豫。
此前,阿瓷就因为不想连累他和连累陆家,故意与他疏远。
他又安自己的心——可是现在的情形又和那时不同。现在他们已经这般亲密,想来,若阿瓷得知自己已经知道他就是阿瓷了,应该不会再度疏远吧?
但,陆骁就是有些压不住的心慌。
因为即便他们现今的关系已经如此亲密,阿瓷却仍未有与他相认的打算。
似是有所顾忌。
可阿瓷……又是在顾忌着什么?
陆骁心绪几番上下,还是决定稍稍试探一下,他打开木盒的盖子,露出里面折叠整齐的月白衣裙:“我……我今日去买的。”
谢琢自是一眼就认出木盒中装的是什么,他想起陆骁买的胭脂、做的耳坠发簪,不由想到——难道陆骁买的女子物什,已经多到连库房都放不下了?
是这样吗?
他没有说话,一时间,风声俱静。
没过一会儿,他就听陆骁问道:“可以放在这里,延龄先替我保管吗?”
有什么沉滞的东西一松,谢琢应下:“当然可以。”
谢琢去沐浴时,陆骁耳力好,不好意思离门太近,会听见水声,干脆站到了院中的老树下,看葛武练了一套拳法。
练完后,陆骁与葛武一同坐在石桌边:“你——”
可只说出一个字,原本想问的关于谢琢的问题又重新压了回去,转而夸赞道,“你的拳法很好。”
葛武没想到会突然被夸奖,愣了片刻,连忙摆手:“教我拳法的师傅总是说我愚笨,后来还是公子看两遍,先把拳法学会了,回头来指点我,我才终于把师傅送出了门。”
“延龄确实十分聪慧,”陆骁想起他递出木盒时谢琢的神情,眸光略深,嘴上又问,“这几日怎么不见葛叔?”
“清源那边有事,跟上次一样,忙不开。昌叔就带信来,让老头子赶紧回去帮忙。”
其实是因为衡楼在筹集送往凌北的粮草,这事不能太过明目张胆,得暗着来,昌叔交给别的人不放心,就又把老头子叫回去了。
虽然葛武不明白,为什么不能向陆骁透露他们给陆家运粮的事情,但公子不让说,他嘴就闭得紧紧的。
陆骁记得昌叔,是照顾谢琢长大的两个老仆之一,一直留在清源的。
他追问:“昌叔可是留在清源打理田产?”
“田产虽然也有,但主要是家里做着的小生意,事情多,人手不太够。”
看得出葛武有些紧张了,陆骁一笑,没有再继续问下去。
怕沐浴后着凉,即使是春日的天气,谢琢怀里也抱着一个精巧的暖炉。陆骁站在谢琢身后,正用布巾笨拙地帮他绞干头发。
明明刀枪棍棒都舞得生风,但就一条布巾,左右摆弄得很是艰难,陆骁又怕弄疼了谢琢,更显得笨手笨脚。
谢琢的头发很长,顺而润,毫不见毛躁,陆骁趁机摸了又摸,笑道:“延龄的头发很像锦缎。”
“应该是遗传我母亲吧。”随口一答,谢琢却蓦地想起在流放路上,崔萤回将他严密地护在身下,用背挡住乱箭时,便有几缕乌发混着鲜血,黏在了他的脸上。
就在本能地打了个寒噤时,颈侧忽地感觉到湿暖,紧接着,就是陆骁令人心尖痒到极致的轻吻。
“延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