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节
蚀她的皮肤。
最糟的是她的眼睛也被油漆糊住了、完全无法睁开, 这让她的世界陷入了一片黑暗, 只有耳朵能听见外界的嘈杂,学生们有的在惊呼有的在大笑, 当然最多的还是窃窃私语议论纷纷,每一点声音都是对她残忍的凌迟,注定要成为她一生的梦魇。
她想自救,于是努力想用手去擦眼睛, 可是她的手上也沾满了油漆,结果只能是越擦越狼狈;她看不见,所以也找不到逃跑的路, 不知道往哪里走才能离开这个活地狱, 困顿与茫然完全统摄了她的心,
那一刻她才终于明白。
……什么叫绝望。
……还是算了吧。
她不再挣扎了。
她承认自己坚持不住了, 承认自己输了, 输给卑鄙,输给下作,输给强权,输给鬼祟。
她承认自己无能, 也承认自己懦弱,没有能力反抗这些出处莫名的恶意,也没有勇气再面对那些看不见的敌人。
笑吧。
非议吧。
肆意抹黑吧。
摧毁我辛苦本分才得到的一切吧。
把我钉在原地用目光和流言凌迟吧。
我输了。
……你们满意了么?
她已全然抽离了,灵魂像被囚禁在了另一个地方, 外界的声音渐渐变得模糊,那些可怕的嘲笑也好像变得有些遥远了,恍惚间又有一些新的声音钻进了她的耳朵,似乎有其他人来了,很多很多人,现场在短暂的混乱过后突然变得很静,有一个人朝她走过来了,还伸手抓住了她的肩膀。
她不知道那是谁,眼前只有一片黑暗,这加重了她的恐惧,让她感到自己即将受到更严重的伤害;她于是拼命挣扎了起来,用力想要推开那个抓住她的人,直到她听到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在距离自己很近的地方叫了一声“白小姐”,然后又沉沉地补了一句:“……是我。”
……是他。
徐冰砚。
她已经有些麻木了,思绪混杂乱成一团,想不出他为什么会出现在学校里,更想不出他为什么会突然抓住她;她只在一片黑暗中听见了他不平稳的喘息,又听到他用很焦躁的语气命令他身边的军官。
“去打桶干净的水,要温的,”他的语速很快,声音也冷极了,“其他老师呢?让学生都回去上课!”
她听到有几个军官应答,接着就是一连串的脚步声,在场的士兵似乎有很多,他们在驱赶学生,惊呼和抱怨一刻不停地从四面八方传过来,然后周围渐渐恢复安静,大概是没有其他人了。
他要的水也很快来了。
她听到了水桶被放在地上的声音,听到用水沾湿巾帕的声音,接着她的眼睛就感到了一阵温热,大概是他在帮她擦拭被油漆糊住的眼睛。
他擦得很小心,动作很温柔,另一只手还轻轻托住了她的脸,她没有挣扎也没有反抗,可却听到自己的心在凄厉地大叫:让他走!让他走!别让他碰你!
……可她没有力气了。
无论身体还是精神都已经溃败,她无法反抗任何人,只好像个没有感觉的提线木偶一样任他摆布,直到眼睛上的油漆被温热的巾帕一点一点擦掉,直到她终于能睁开自己的眼睛。
她看到他了。
就站在她眼前。
了不起的巡阅使将军还是那么威严体面,和乱七八糟狼狈不堪的她有天壤之别,只是他身上也沾了一些黄色的油漆,尤其手上更不干净,她真是犯了天大的罪过,连累他变得跟她一样脏了。
他好像不太在意,那双曾让她无比迷恋的黑色的眼睛正深深看着她,严厉的眉头紧紧皱着,好像很担心她爱护她,也好像正在为她受到的伤害感到愤怒,与前段日子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