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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节
盗一把火烧毁,那么隐匿于那座园林中的明艳春色便该是她妆台上的一盒胭脂。

    而此时她好像输了,正很不高兴地把面前的牌推得一团乱,大家都在笑,而她则在无意间抬起头看见了他,那双盛满春意的眼睛倒映着厅堂中的灯火,对他来说有些过于明亮了。

    他很快就别开了目光,并未与她对视,但其实他最终还是要朝她走过去,因为徐将军正与她同桌打牌呢。

    今夜的徐振十分开怀,也许是因为和了牌,整个人都显得神清气爽,正一边高兴地听着姨太太们的奉承,一边又张罗着说要再打一把,并未看到已经走到他身边的义子。

    还是徐隽玲先走上前招呼了他:“冰砚……你来了。”

    他对她点了点头,叫了一声“姐姐”,从白清嘉的角度看去,恰好可以清楚地看见徐隽玲绯红的脸颊。

    这……

    她微微挑了挑眉。

    而此时的徐冰砚已经转向了徐振,神情动作还跟往常一样严肃,将一个文件袋递到了对方手边。徐振随手接过,一边洗牌一边单手拆开查阅,但其实也只是随意地扫了几眼而已,嘴里一直问:“你已经看过了是吧?”

    徐冰砚答:“是。”

    徐振于是点了点头,好像放下了心,又背着身朝徐冰砚伸出了一只手,他会意,很娴熟地从军装口袋里抽出一支钢笔,摘掉笔帽后递到徐振手上,徐振接过,随即就在文件上龙飞凤舞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前后不过几秒钟。

    徐振将钢笔和签好的文件一并交还给义子,徐冰砚接过后就打算离开,恰好这时偏厅又来了人,徐将军的秘书冯览走了进来,说北京来了电话,要徐将军亲自接听。

    北京的事都是大事,偏厅里的人包括坐在沙发上喝茶的白老先生和白清平都竖起了耳朵,徐振知道这事儿可不能再推给义子料理了,遂不得不压下自己难得的好兴致从牌桌旁站起来。临走前一想,觉得听过北京的电话后大概率还是有要用到义子的地方,于是又拍了拍徐冰砚的肩,说:“你留一下。”

    徐冰砚低下头,再次答:“是。”

    徐将军走了,牌桌上于是空出一个位置,谁来填便成了一桩紧要事。

    如今牌桌上坐的是白清嘉、徐隽旋和徐将军的四姨太,贺敏之不会打牌、邓宁已经打过了一局,此时都在偏厅的长沙发上坐着,跟各自的丈夫闲聊着;其他几位徐将军的姨太太倒有对打牌感兴趣的,譬如六姨太就想上桌,却被四姨太嫌弃了,还被调笑:“你打得最差,偏偏瘾又最大,今日家里有客人,可不兴丢人呢。”

    大家都笑,四姨太又转头撺掇七姨太上桌,对方却笑着摇头推辞,说:“今日将军手气好,该是把这个位子的运都占去了,到我这儿什么都不剩,不是活该输钱?还是不打了罢。”

    四姨太一听又笑骂:“真是钻到钱眼儿中去了,丢几个银元又值什么?”

    说着又扭头看了一圈,最终目光落在徐冰砚身上,道:“不如还是冰砚来打吧,他打得好,可不怕输钱。”

    姨太太们听言都是笑、又叫好,气氛有些难言的微妙,大概年轻鲜艳的女人们在上了年纪的徐将军身边待得太过寂寞了,因而到了年轻英俊的军官面前便总免不了要存几分曲折的心思,虽不至于真想折腾出什么事,可却实实在在有那么几许香艳的狂想。

    白清嘉心想,叫这个男人来打麻将?好笑,他怎么会同意?那样一个严肃冷沉的人,绝不可能对牌桌上的事有兴致的。

    刚如此想罢,果然便听到他的婉拒,说要到楼下暂坐等徐将军指示;姨太太们却都不肯,个个左一句右一句的劝,她心想再劝也没用,那男人必然无趣又执拗。

    只是没想到这回她却料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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